“傻站着干嘛?快吃啊,一会儿糖化了黏手。”王九龙催促道,语气自然得像呼吸。
我回过神,把糖葫芦凑到嘴边咬了一小口。嘎嘣脆的糖衣在齿间碎裂,酸甜的山楂汁水涌出来,瞬间盈满口腔。熟悉的味道,从舌尖一路熨帖到心底。
“谢啦,大楠。”我含糊不清地说,习惯性地用这个从小叫到大的昵称。他听了,嘴角立刻咧得更开,眼睛弯成了月牙,仿佛得了天大的褒奖。
“客气啥,咱俩谁跟谁啊!”他大大咧咧地拍拍胸脯,震得大褂前襟微微晃动,“哎,对了,”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,凑近一步,压低声音,带着点邀功的意味,“师父那儿新得了一方好印石,寿山的,黄得透亮,雕工也绝。我瞧着特配你那方‘如意’的闲章!赶明儿瞅准机会,我帮你顺……呃,帮你求过来?”
“你又来!”我哭笑不得地瞪他,“上次你顺师父那本《笑林广记》孤本的事儿还没挨够揍是吧?回头师父发现印石没了,准又是我替你背锅!”
“不能够!”王九龙信誓旦旦,眼神却心虚地飘忽了一下,“我这回有分寸……”
正说着,后台入口的帘子“哗啦”一声被掀开,带进一股室外的冷风。一个穿着浅蓝色细条纹衬衫、身形清瘦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,手里拎着个设计感十足的黑色乐器盒。是尚九熙。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,精准地落在我身上。
“小沅,”他声音清朗,带着一种舞台腔特有的穿透力,却不刺耳,“昨天跟你提的那本明代《霓裳续谱》的影印本,我托朋友找着了,放你工作室桌上了。里面有几支曲牌,我觉得特别适合咱们新排的那个古风段子里的柳活。”
尚九熙是半年前才正式从别的队调过来的,专攻戏曲和古风活儿,唱腔身段都是一绝。我开了个小小的古风首饰工作室,最近在尝试将传统戏曲元素融入设计,正愁找不到好的参考,他简直是雪中送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