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城区的巷弄里,差异刻在门牌号上。三号院的老人每天清晨去公园打太极,退休金足够请护工打理日常,子女周末会带着进口水果来看望;五号院的独居老人天不亮就去捡废品,三轮车是他唯一的交通工具,药盒上的日期停留在去年冬天,因为舍不得花钱续开。他们呼吸着同一片空气,却过着被岁月刻上不同纹路的日子。
医院的缴费处最能看清命运的分水岭。有人刷完卡转身去VIP病房,护士正安排专家会诊;有人在收费窗口前数着零钱,手指在放弃治疗的知情同意书上悬了很久。
走廊长椅上,穿校服的女孩抱着父亲的病历哭,她刚收到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,却在一夜之间要考虑是否辍学打工。命运从不会等谁准备好,它的列车总是准时出发,有人买到靠窗的坐票,有人只能扒着车门奔跑。
职场的电梯间里,差异藏在按键的数字里。顶楼的会议室里,项目负责人正在给团队发奖金,他三十岁生日刚过,已经在这个城市买了第二套房;地下室的仓库里,有人蹲在地上清点货物,汗水浸湿了后背的衣服,他和负责人同龄,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,最大的愿望是过年能凑齐孩子的学费。他们或许曾在同一个路口擦肩而过,却走向了垂直方向的不同楼层。
暴雨天的十字路口,差异显现在雨伞的弧度里。开越野车的人按了按喇叭,车轮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路边的行人;被淋湿的人抱着怀里的纸箱,里面是刚从印刷厂取的传单,他要赶在雨停前把这些发完,才能拿到当天的工钱。雨刷器在车窗上划出扇形的轨迹,就像命运划下的界限,一边是遮风挡雨的安稳,一边是无处可躲的奔波。
大学的毕业典礼上,差异写在毕业证书的备注栏外。有的学生被保研到985院校,父母坐在观礼台前排拍照;有的学生手里攥着返乡的火车票,档案要寄回县城的人才市场,他需要尽快找到工作,替家里偿还父亲治病欠下的债务。校长在台上说"未来掌握在自己手中",台下的年轻人都在鼓掌,只是掌声里藏着不同的期待与忐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