货舱深处,钟离喂鼠的粟米洒落声传来,老仆佝偻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。白宸发现,粟米落水激起的涟漪,和谢明远咳血的喷溅轨迹惊人相似。他正要追过去,朱嬷嬷的陶勺敲响辰时梆子,惊起的乌鸦叼着盐渍鱼干掠过桅杆,鱼干鳞片的排列,竟是某种古老的星象图。
“侯爷,尝尝新腌的腊肉?”朱嬷嬷掀开舱底木桶,腐坏的筋膜透着矿脉走向。白宸望着那胭脂色的纹路,舌尖泛起黑咖啡的苦涩。他用鱼刺挑开腊肉,线头突然绷直,指向货舱暗格,缝隙中隐约透出谢明远怀表链的微光。
崔璃的机关匣突然发出齿轮咬合声,磁石板吸起的铁屑在空中拼出红衣炮构造图。她苍白的手指抚过匣底暗格,现代手枪零件的冷光惊飞鸦群。青铜齿轮卡进撞针槽时,她急促的喘息声响起——那是十年前崔氏灭门夜留下的创伤,而她瞳孔中倒映着的,是惨烈的车祸现场。
千钧一发之际,燕无霜的天蚕丝割裂盐帆,萧明凰的雪狐裘迅速卷住白宸腰身。十七根金线断裂,货舱爆出巨响。硝烟中,众人看到了白宸穿书那日的车祸场景——破碎的车窗玻璃与神秘缺口严丝合缝,玻璃碎片里,映出了在场每个人的前世面容。
醉月猛然撕破琵琶商弦,发间玉簪寒光射向虚影中的监护仪屏幕。惊蛰香囊滚落,雄黄粉遇铜锈爆燃。火光中,钟离佝偻着现身,断指间漏出的粟米吸附着仇家姓名,在甲板上凝成青灰色的“劫”字碑文,渗出的黑血,与白宸伤口的颜色一模一样。
“该做个了断了。”白宸扯断最后一枚九连环,铜钱嵌入的瞬间,漕河倒流。漂浮的盐粒显现出锰钢配方,每一个字符都按着谢明远咽气时的心跳频率跳动。萧明凰的雪狐裘在狂风中翻飞,熔化的金线勾勒出西秦玉玺缺失的“永昌”二字。当“昌”字最后一笔完成,血色闪电划破天空。
晨光刺破晨雾,货舱里的三百只灰鼠突然直立而起。它们爪间的微型矿镐寒光闪烁,在盐堆上刻出最后一道曲线——那正是白宸穿书前绘制的做空计划书上的最后一条K线。曲线终点,谢明远的字迹浮现:“我们都在局中”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