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传来一声轻咳。
游坦之扒着窗沿的手松了松,指节泛白。
他今早特意换了新裁的湖蓝锦袍,腰间挂着母亲留的翡翠玉佩,本想等说书结束后请阿紫去看汴河灯市。
可现在阿紫缩在凳角,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;而那陌生女子的目光,正像根细针,轻轻挑开了他和阿紫之间那层薄得可怜的温暖。
"公子,该回庄了。"老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,带着几分催促。
游坦之转身时,玉佩撞在窗棂上,"叮"的一声。
阿紫被惊动,抬头正看见他站在雪地里,鼻尖冻得通红。
他张了张嘴,想说"我等你",却见阿紫迅速别开脸,手指攥着裙角,把绣的并蒂莲都揉皱了。
"走。"游坦之咬着牙,转身大步往巷口走。
老仆小跑着跟上,絮絮叨叨:"大冷天的凑什么热闹......"他没听见后面的话。
靴底碾过积雪,"咯吱"声里混着胸腔里的钝痛——他忽然想起上个月替阿紫捉蝴蝶,她笑着说"游公子真好",可此刻她的好,原来另有去处。
松鹤楼里的说书声还在淌。
陆九渊讲到李寻欢挥刀斩断金环,阿飞跪在雪地里痛哭,声音里带了几分哽咽:"这金环锁的不是阿飞的头,是天下人的心哪!"他说着,目光又扫向谢卓颜。
她正端起茶盏,指尖沾了点茶水,在桌面画了道剑痕——那是他们当年在终南山避雨时,她教他练剑的暗号:"平安"。
待惊堂木再次响起,陆九渊笑着作揖:"今日书场就到这儿,明儿年三十,咱们说点喜庆的!"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,绣娘抢着捡回绣绷,老张把茶钱拍在桌上:"明儿得早点来占座!"
阿紫看着师父绕过书台,脚步比往常轻快三分。
谢卓颜已披上斗篷,算盘珠子在腰间轻响。
两人走到后堂门口时,陆九渊侧过身,用袖子替她挡了下穿堂风。
阿紫忽然觉得喉咙发紧,她抓起桌上的糖葫芦,糖壳子硌得牙酸——原来这甜,也是会发苦的。
"阿颜,你怎的这时候来?"后堂门一关,陆九渊就攥住谢卓颜的手。
她的手冷得像块玉,腕间檀木珠串还带着风里的寒气。
谢卓颜反手握住他,指尖摸到他手背上的薄茧——那是握醒木握出来的,"路上遇着六分半堂的人,姬摇花那毒妇想引我入套。"她简略说了院中的血案,末了轻笑,"倒是雷动天吓破了胆,说我比卓东来还狠三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