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院的银杏叶被风卷起半片,打着旋儿落在陆九渊脚边。
他正俯身用碎玉在青石板上划新创的剑招,听见小乞丐那声喊,指尖微微一顿——碎玉在石面擦出极细的火星,像颗转瞬即逝的星子。
"让谢姑娘稍等片刻。"陆九渊直起腰,袖中碎玉还带着体温。
他望着院外那抹跃动的青影由远及近,心跳突然快了半拍。
昨日深夜他在石桌上反复推演,将独孤九剑的"破"拆解成十三式,又用霜风刀法的"守"做骨,最后添上乔峰教的"刚"——这不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剑,是他陆九渊自己走出来的路。
谢卓颜的马蹄声停在院外。
她翻身下马时,腰间铁剑发出清越的嗡鸣,像在替主人宣告战意。
陆九渊看见她发梢沾着晨露,眉峰比半月前更挺了三分——上次比剑她被他误刺中左肩,养伤这些日子,倒把剑气养得更锐了。
"陆先生。"谢卓颜抱剑行礼,目光扫过他手中碎玉,"听说你新创了剑法?"
"是。"陆九渊将碎玉横在掌间,阳光穿过玉上"移花"残痕,在他手背投下淡青色的影,"谢姑娘若不嫌弃,便让我这把没名字的剑,讨教讨教你的'惊鸿三叠'。"
话音未落,谢卓颜的剑已出鞘。
第一式"惊鸿起"带起半片银杏叶,叶尖擦着陆九渊耳际飞过;第二式"掠云疾"剑锋斜挑,直取他咽喉;第三式"破月寒"最是狠辣,她竟弃了守势,将全身力道压在剑尖——这哪里是比剑?
分明是要把养伤时憋的气,全化作这一剑的锐。
陆九渊没躲。
他望着谢卓颜眼中跳动的火焰,碎玉突然划出一道弧。
这弧不似独孤九剑的灵,倒像霜风刀法里"守"的圆;可等剑尖要触到他衣襟时,那弧又陡地一折,竟有了乔峰掌法里"刚"的猛。
谢卓颜的铁剑"当"地一声被磕开,震得她虎口发麻——更让她惊的是,陆九渊这一剑,竟把她三式破绽全封了。
"谢姑娘的剑,比从前快了。"陆九渊退后半步,碎玉垂在身侧,"可快到极致,便少了转圜的余地。"
谢卓颜咬着唇重新挽剑花。
这次她变了招,用的是"惊鸿三叠"的逆式,剑锋忽上忽下,专寻他破绽。
陆九渊却只是跟着她的剑走,碎玉时而如游龙穿云,时而似老松盘根——他没使半分巧劲,倒像在陪她演一场戏,把她每式每招的来路去处,都明明白白拆给她看。
"停!"谢卓颜突然收剑入鞘。
她望着自己发颤的指尖,又抬头看陆九渊眼中的清亮,忽然笑了:"我输了。
不是输在剑上,是输在......没走过你那些路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