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羡之的瞳孔缩了缩。
他正要下杀手,忽听江风里传来清越剑鸣。
那声音像春冰初裂,又像寒梅破雪,连翻涌的浪头都静了一瞬。
"武当王晓屏,"江岸上不知何时立了个灰衣青年,腰间木剑未出鞘,"求王前辈接我死后一剑。"
轩辕青枫猛地转头。
她见过王晓屏的,上个月在武当山论剑,这人生生用木剑挑了七柄玄铁重剑,却在最后一步收了招,说"剑是杀器,不是争胜的玩具"。
此刻他的发带散了,衣襟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,左手捏着枚火折子,右手按在木剑上——火折子下方,缠着圈浸了灯油的棉线,直连到他腰间的火药囊。
"小疯子。"王羡之的断剑垂了几分,"你当用命换一剑,就能伤我?"
"伤不了又如何?"王晓屏笑了,眼尾泛红,"我师父说,剑修一生求个'纯粹'。
您杀我师兄,屠我山门,这一剑,是替他们讨的。"他突然扯开衣襟,露出胸前刺着的"剑"字,血痕未干,"我昨夜烧了武当族谱,从此无门无派,只有这把剑。"
江雾里不知谁倒吸了口冷气。
轩辕青枫攥着断索的手松了,她突然明白王晓屏要做什么——他根本没打算活,这一剑,是用全身精血催发的绝式,连自己的命都算进剑势里。
"出剑。"王羡之的声音沉了。
王晓屏的木剑出鞘时,天地仿佛都静了。
他的眼神比剑刃更亮,脚尖点地跃起的刹那,火药囊"轰"地炸开。
烈焰裹着气浪扑向王羡之,而他本人却逆着火光冲来,木剑上腾起刺目的白光——那是剑气凝到极致,连空气都烧着了。
王羡之终于变了脸色。
他挥断剑去挡,可那白光像条活物,顺着剑脊钻进来,"噗"地刺入他左胸。
鲜血溅在王晓屏脸上,他却笑了,手指轻轻抚过剑刃:"原来......这就是'人剑合一'。"
王羡之踉跄后退,玄衣上绽开碗大的血花。
他死死盯着胸前的伤口,又抬头看王晓屏——那青年正缓缓往下坠,木剑还插在他体内,嘴角的血沫被风吹散,像落在江面上的残梅。
"好剑。"王晓屏的声音轻得像叹息,"不亏......"
他的身子坠入江中,溅起的水花里还飘着几片烧剩的族谱残页。
江岸上突然爆发出哭声。
不知谁喊了句"武当剑神",接着是此起彼伏的"剑痴"、"英雄"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