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道上的晨雾还未散尽,上官海棠的马蹄声惊起几只寒鸦。
她勒住马,回头望了眼七侠镇的方向,镇口那面"陆记书场"的酒旗正被风卷得猎猎作响。
义父的信还在怀里烧着,说漠北有密使入中原,护龙山庄需得全神戒备。
可她想起后堂里那盏茶,想起陆九渊说"故事要干净"时发亮的眼睛,心口就像被软剑挑开了道缝,漏进些她从未敢想的暖。
"吁——"
马蹄突然打了个滑。
上官海棠抬眼,只见前方道旁的桃枝上垂着段红绸,风过时掀起一角,露出下面半柄朱漆刀鞘。
刀鞘上的云纹很眼熟,像是...
她手按剑柄正要驱马近看,忽听远处传来醒木拍案的脆响。
那声音穿透晨雾,像根细针扎进她耳中——是七侠镇的方向,是陆九渊的说书场开讲了。
陆九渊摸了摸腰间的醒木,指腹蹭过被包浆养得发亮的檀木。
后堂的柜门关得严实,里面躺着任盈盈的玉牌、上官海棠留下的半枚护龙令,还有他昨夜新写的话本《剑气惊江》。
"今日说段新的。"他举起醒木,重重拍下,"话说二十年前,江南世子携吴家剑冢十二名剑冠沿江而下,船到鄱阳湖时——"
堂下听客的议论声突然静了。
陆九渊望着窗外被风吹动的竹影,想起上官海棠离开时留在茶盏里的碎光,想起官道上那抹若隐若现的红。
他笑了笑,继续道:"那夜月黑风高,江面上突然飘来一面红旗,旗上绣着个斗大的'李'字——"
醒木再响时,他听见后巷传来白展堂的吆喝:"陆老板!
吴六鐤带着吴家剑冢的人来听书了!"醒木拍下的脆响震得梁上积灰簌簌下落,陆九渊扫过堂下攒动的人头——前排茶客捏着茶碗的指节泛白,后排书生扶了扶歪斜的方巾,连常来听书的老刀客都放下了酒葫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