茶客们的呼吸声骤然粗重。
岳灵珊的绣春刀"当"地磕在桌沿,她自己倒被吓了一跳,慌忙去捂刀柄。
白展堂的目光终于从门外收回来,转向陆九渊——这小子向来机警,此刻却像被故事勾住了魂。
"雨越下越大。"陆九渊望着竹帘外的阴云,"马车刚出草棚二里地,就见道上立着尊红甲。
那甲不是铁铸的,是血浸的,甲片缝里还往下滴着黑水。"
岳灵珊打了个寒颤,缩着脖子往椅背里靠。
书商的笔停了,墨水滴在纸上,晕开团狰狞的黑。
"世子的贴身护卫先上了。"陆九渊的手指在桌沿敲出急促的鼓点,"那是使九环刀的周猛,刀背能开碑。
他一刀劈在红甲心口,刀弯了,甲没动。"
"第二上的是剑痴林三。"陆九渊的声音里浮起股凉意,"他使的是寒铁剑,剑刺进甲缝三寸,红甲抬手一抓——剑断了,断口齐得像用刀切的。"
"第三......"陆九渊顿了顿,目光扫过鸦雀无声的茶客,"第三是铁拳张大胆。
他说'刀枪不入怕个球',运足十成功力往红甲面门砸去。
各位猜猜怎么着?"
岳灵珊攥着绣春刀的手在抖,嘴唇抿得发白。
白展堂的额头沁出细汗,连佟湘玉都放下了算盘,踮脚往前面凑。
"红甲动了。"陆九渊的声音突然像冰锥扎进人耳朵,"它就抬了根手指,戳在张大胆心口。
张大胆飞出去五丈,落地时胸口凹了个洞,血都没流——被那指力震成了沫子。"
堂中响起抽气声。
岳灵珊的绣春刀"当啷"掉在地上,她想去捡,手却抖得抓不住刀柄。
书商的墨水瓶翻了,黑墨顺着桌沿往下淌,像极了红甲甲缝里滴的黑水。
"这时候,一直缩在马车角落的断臂老头动了。"陆九渊的手指轻轻抚过醒木,"他原本闭着眼打盹,此刻突然睁眼——"
窗外炸响个惊雷。
竹帘被风掀起一角,雨丝劈头盖脸卷进来,打湿了陆九渊的青衫前襟。
他望着门外被雨幕模糊的街道,声音却更清了:"老头的眼睛,比这雷还亮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