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源猛地一哆嗦,几乎瘫软下去,下意识地含混应了声:“……在……在查……”
陆明远目光如电,瞬间刺向地上陡然僵硬的王润之:
“罪证便是——赵德全为自保而暗藏的一本‘血色账册’!上详载每一笔‘脏银’流向!每一桩‘买卖’经办之人!每一次构陷之原委!
此册非独记赵某之笔,更以其手账原样,详录某人之令!而能令赵德全如此小心留痕者——”
陆明远猛地踏前一步,靴底踩在青石上发出清晰一声,仿佛踏在王润之已然濒死的心弦上:
“——正是某次赵德全深惧后患,向其幕后主子讨要‘保命符’之信!而那封被夹藏于账册深处的信函末尾,那枚朱砂色、带着细微磨损缺角的印文,乃是小篆阴文!其字曰——”
他一字一顿,声如洪钟,炸响在死寂的堂上:
“‘河东润’!”
“轰——!”
王润之脑子里仿佛被雷霆炸开!浑身的血液瞬间从头顶退至脚底,又猛地倒灌冲顶!
他脸色瞬间从死灰变成惨白又转为骇人的青紫!牙齿咯咯作响,那是惊惧到极致无法控制的颤抖!
那个印!那个印!那是他十五岁生辰时,父亲命京城最着名的印工以寿山名石亲手为他刻制的表字私印!他偏爱此印小巧,常随身携带!
赵德全那条老狗!那条该千刀万剐的老狗!他不是说那封信连同印样早已化作飞灰了吗?!巨大的愤怒瞬间将他吞噬,眼前阵阵发黑!
“印?” 王润之猛地一个激灵,强压下喉头翻涌的血腥气,他猛地抬头,迎上陆明远冰冷的目光,“陆明远!你血口喷人!我王润之堂堂吏部尚书之子,行得正坐得直!岂会与这等商贾腌臜勾当有半分牵连?
定是赵德全那背主家奴!必是他在外面背着我王家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,为求自保,丧心病狂地伪造我印信!对!一定是这样!这等伪造之事,我王家也是受害人!陆明远!你!你好狠毒的心肠!
竟敢在此公堂之上,众目睽睽之下,拿出这等不知所谓、极可能是伪作的所谓‘证据’,污蔑本公子!污蔑堂堂吏部尚书的嫡子!”
他越说越“激愤”,声音越来越大,仿佛自己真是那蒙受天大冤屈的正人君子:
“疑罪从无!疑罪从无你懂吗?!这是大宁律法根本!就凭一张不知从哪掏出来、连来源真假都说不清的破纸,
一个可以轻易临摹的印章拓样,你就敢指控当朝二品大员嫡系!是谁给你的胆子?!宋知府!宋大人!您听听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