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毒水的气味像一条无形的蛇，顺着鼻腔钻进来，冯蕾习惯性地用食指蹭了蹭鼻尖。急诊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，她摘下蓝白相间的手术帽，揉了揉被汗水浸湿的头发。墙上的挂钟显示已经是凌晨三点十七分，走廊尽头的护士站传来断断续续的键盘敲击声，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冯蕾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电梯口，皮鞋跟敲击在光洁的地面上，发出“嗒嗒”的声响。电梯按钮泛着幽蓝的光，她伸手按了下行键，等待的间隙里，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走廊尽头的消防栓上。玻璃映出她略显疲惫的脸，眼下的黑眼圈浓重得像是被人用墨汁涂过，嘴角也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倦意。
“叮”的一声，电梯到达的提示音打破了寂静。门缓缓打开，露出里面穿着白色护士服的身影。冯蕾认出那是急诊科新来的护士，叫陈雨桐。小姑娘平时总是一副活泼开朗的样子，此刻却低着头，发丝垂落下来，遮住了大半张脸。她的双手交叠在身前，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袖口的布料，看起来有些紧张。
“陈护士，这么晚还没下班？”冯蕾礼貌地打了个招呼，跨进电梯。她注意到陈雨桐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，像是被突然惊醒的猎物。她抬起头，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容，却比哭还难看。“哦，冯医生，我……我刚处理完一些事情。”她的声音有些发颤，尾音微微上扬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。
冯蕾按下一楼的按钮，电梯门缓缓合上。轿厢内的灯光有些昏暗，暖黄色的光晕笼罩着两人，却驱散不了空气中弥漫的诡异氛围。电梯开始下降，轻微的失重感让冯蕾的胃里有些不舒服。她下意识地看向楼层显示屏，红色的数字从15楼开始依次跳动，14、13、12……一切正常。
突然，电梯猛地一震，显示屏上的数字停在了B3的位置。冯蕾心中一惊，下意识地伸手扶住电梯壁。B3是医院的太平间，平时很少有人会去那里，尤其是在这样的深夜。她记得医院的电梯在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在B3停靠的，除非有人在那一层按了按钮。
电梯门缓缓打开，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，仿佛打开了地狱的大门。冯蕾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，后颈的皮肤一阵发麻。在电梯门外的黑暗中，一个小小的身影缓缓浮现。那是一个小女孩，大概七八岁的样子，穿着一件粉色的连衣裙，裙摆上沾满了泥土。她的头低着，长长的头发垂落下来，遮住了脸，只能看到小巧的下巴和粉色的蝴蝶结发卡。
“我要坐电梯。”小女孩的声音很轻，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，带着一丝沙哑和空洞。她的右手微微抬起，掌心朝向电梯内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。
冯蕾只觉得心脏猛地收缩，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，发不出任何声音。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小女孩的右手上，只见一条鲜红的丝带缠绕在她的手腕上，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。那丝带的颜色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，在苍白的皮肤映衬下，更是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