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烧了这屋子!"老猎人抓起桌上的煤油灯砸向墙壁,火苗瞬间窜上房梁。老太婆的人皮在火中发出尖啸,墙缝里渗出黑血,在地面汇成两个扭曲的人形。柱子看见人皮脸上的皱纹在火中舒展,露出饿死前的狰狞表情,而他们手里攥着的,正是他布袋里漏出的玉米面。
火势蔓延到柴房时,传来"噼里啪啦"的爆裂声。猎人指着燃烧的粮囤:"看!那些不是玉米,是人的指节!"柱子猛地转身,看见火光照亮的雪地上,密密麻麻的指印延伸向深山,每个指印里都嵌着半粒暗红的"粮食"。
东方泛起鱼肚白时,土坯房已烧成灰烬。猎人从灰烬里扒出两块焦黑的骨脂,上面还缠着没烧尽的白发:"饿死鬼最怕火光,烧了肉身才能断了轮回。"柱子摸出怀里的银元,却发现每枚银元上都印着老太婆的指痕,凹痕里还沾着暗红的碎屑。
回到家时,老娘正坐在门槛上缝补。看见他怀里的玉米面,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落下泪:"儿啊,你咋带了阴粮回来?"柱子这才注意到,布袋上的血珠已经变成了冰晶,在晨光中折射出诡异的绿光,而每粒玉米面的纹路里,都隐约映出老太婆啃食的脸。
那年除夕,柱子家没敢生火。他把银元全倒进村头的井里,看着那些带着指痕的银子沉底,水面突然泛起老太婆的脸:"明年...还来..."老娘颤抖着往门口撒了把麸子,每粒麸子落地时都发出骨头碰撞的声响。
开春时,老猎人得了怪病,皮肤上长出玉米状的结痂。临死前他托人找到柱子说,那晚在灰烬里看见两具骷髅的手骨交缠,掌心还握着没烧化的玉米面——那是饿死鬼用来勾魂的阴物。
从那以后,每逢雪夜,路过乱葬岗的人总会听见隐约的啃食声,混着老太婆的哀嚎:"饿...饿啊..."有人壮着胆子去看,发现当年烧房的地方长出了两株玉米,秸秆上结着血红的穗子,每粒玉米都长得像人的指节,剥开苞叶,里面竟嵌着没烂透的指甲。
柱子终身未娶,临死前攥着半块烧黑的玉米饼,饼上印着清晰的牙印。他对着虚空苦笑:"你们等了快百年,该放过俺们了吧?"话音未落,窗外响起"簌簌"的爬行声,伴随着老头沙哑的低语:"带粮的...又来咯..."
如今那片山坳依旧荒无人烟。偶尔有迷路的旅人经过,还能在焦土中找到半粒暗红的"玉米",放在耳边细听,隐约能听见当年柱子的惨叫声,混着饿死鬼咀嚼时的"吧嗒"声,在风雪中飘荡了近百年,始终未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