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猛地扭头!
只见山坳口那覆满厚雪的转弯处,一个缓慢移动的黑点,正一点一点地、极其艰难地挪了出来!
是赵大柱家那头瘸了一条腿的老黄牛!
它拉着那架熟悉的、笨重的爬犁车!爬犁上堆着东西,虽然隔着老远看不真切,但…那架爬犁还在!
紧接着,又一个黑点出现在老黄牛后面。更高大些,步伐更稳些。
是青骡子!拉着另一架爬犁!
骡子和牛都走得极慢,深一脚浅一脚,在厚厚的积雪里跋涉。但…它们回来了!
“回来了!回来了!”王婶拍着大腿,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淌,又哭又笑,“老天爷开眼啊!真回来了!”
我死死扒着树皮,指甲抠进了树缝里,冰冷的木头刺痛传来,却让我更加清醒。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,死死盯着那两道缓慢移动的身影。
青骡子旁边,那个牵着缰绳的高大人影…是江屿!他吊着那条伤臂,走路有些蹒跚,但腰杆挺得笔直,像一棵被风雪压弯却不肯折断的青松!
后面跟着的…是老耿!那张刀刻斧凿的脸在灰白的天光下看不清表情,但他抱着胳膊,步子很稳,像块沉默的岩石!
回来了!都回来了!
巨大的狂喜如同滚烫的岩浆,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冰冷、疲惫和恐惧!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,模糊了视线。我张着嘴,想喊,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,只能发出嗬嗬的、破风箱般的声音。
就在这时,那“哒…哒…哒…”的声响,再次清晰地传了过来!
这一次,更近了!更响了!
不是铜板!是…是金属碰撞的脆响!是很多铜钱,或者…是银角子?在厚实的布袋里互相撞击、摩擦发出的、沉甸甸的、悦耳的声响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