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疤男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青鸟的拇指又加了分力,只听"咔"的一声,对方腕骨发出脆响。
刀疤男终于绷不住,鼻涕眼泪糊了一脸:"吴...吴顾问!
吴兆麟吴先生让我们守着,说有个不长眼的要在码头接头,让我们...让我们连人带东西都扣下!"
顾承砚的钢笔尖在掌心戳出个红点。
吴兆麟,赵德昌当年在工部局的靠山,半年前还在《申报》上登过"中日亲善"的软文。
他想起苏若雪电报里最后一句:"李宅监视者佩吴记袖扣",原来不是转移,是双饵。
"还有呢?"青鸟的麻绳又紧了圈。
刀疤男疼得直抽气:"吴先生说...说要是人来了,就把他和码头那批'私货'一起绑了,栽赃给抗日分子!"他突然抬头,眼神发狠,"你们要是现在放了我,说不定还能..."
仓库方向传来枪声。
顾承砚反手把勃朗宁顶在刀疤男太阳穴上,转头时正看见另一个便衣从老槐树上翻下来,手里的枪还在冒烟——子弹擦着青鸟的斗笠飞进江里,溅起老高的水花。
"顾先生!"
是苏若雪的声音。
顾承砚循声望去,码头上停着辆黑色福特轿车,车窗摇下一半,苏若雪的手扒着窗框,发梢滴着水:"我让阿福开车追过来的!"她怀里抱着个铜制饭盒,是今早给顾承砚备的蟹粉小笼,"刚才在电报局听见巡捕房调令,说码头有...有情况!"
另一个便衣的枪又响了。
顾承砚拽着苏若雪往仓库里躲,却见青鸟已经抄起块碎砖砸过去,正砸中对方手腕。
那便衣吃痛松手,枪"当啷"掉在青石板上。
青鸟弯腰捡起枪,枪口却没对准人,而是指向江里——"咔"的一声,子弹被退了出来。
"是空包弹。"青鸟把弹壳递给顾承砚,黄铜壳上的划痕还新鲜,"他们根本不想杀人,只想抓人。"
顾承砚捏着弹壳的手突然收紧。
他望着苏若雪被雨水打湿的旗袍,想起她今早说"等打完仗要让全中国人穿顾家绸"时眼里的光,又想起刀疤男说的"栽赃抗日分子",喉间的苦杏仁味突然散了,取而代之的是火烧般的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