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她说:"顾先生,我信你说的'实业救国',但我更信你。"
"这次跑十八步。"他笑着抽出手,把名单塞进她怀里,"老周头的船笛已经响了,你带着阿音从后巷穿到码头,我引开他们。"
林芷音突然扯住他的衣角:"我跟你一起!"
"不行。"顾承砚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,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"你姐没说完的话,需要有人替她传给下一辈。"他推了推林芷音的背,"去码头,找老周头要'最好的苏绣线',他懂。"
楼下传来撞门声,门板发出垂死的呻吟。
苏若雪把名单贴在胸口,转身时发簪滑落,几缕碎发粘在汗湿的颈侧。
她最后看了顾承砚一眼,目光扫过他手背上凝结的血痂,扫过他腰间晃动的匕首,突然踮脚在他耳边说:"要是我跑赢了,今晚去同福楼吃蟹粉小笼。"
顾承砚一怔,随即笑出声。
他抄起桌上的煤油灯,灯芯"噼啪"爆了个火花,映得他眼尾泛红:"我要双份蟹粉。"
苏若雪的身影消失在天窗时,楼下的门"轰"地被撞开了。
顾承砚把煤油灯搁在窗台上,火光照亮木箱里那张顾明远的密信,"染缸第三块青石板下"几个字被照得发亮。
他摸出怀里的火柴,划亮一根——不是要烧名单,是要让火光成为苏若雪的路标。
松本大佐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,军靴上沾着巷口的血。
顾承砚握紧匕首,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,更听见远处苏州河上,老周头的船笛又响了一声。
这次他数得清楚——十八步,正好够苏若雪跑到码头。
"顾桑。"松本大佐抽出军刀,刀鞘磕在楼梯上发出脆响,"你让我们好找。"
顾承砚往后退了一步,后背贴上气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