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承砚的胶鞋踩在明华大厦的大理石地面上,发出细碎的吱呀声。
他垂着的眼睫在鸭舌帽檐投下阴影,余光扫过前台墙上的挂钟——七点十七分,和苏若雪标注的监控换班时间分毫不差。
"师傅修哪里?"门岗保安的搪瓷缸凑到他鼻尖,茉莉茶香混着隔夜的烟草味。
顾承砚低头翻工具箱,指尖触到苏若雪用蓝布包着的假工牌,边角还留着她的针脚。"七楼电路检修,物业说你们昨儿后半夜听见异响?"他扯了扯工装领口,露出工牌上"华成水电"的烫金logo,"说是线路老化,跳了闸。"
保安的目光在工牌上停了三秒,突然用鞋尖踢了踢他脚边的工具箱:"听说昨儿七楼搬空了?"
顾承砚的拇指在银剪子的象牙柄上摩挲两下。
这把剪子是顾氏绸庄的镇店之宝,剪过最细的杭罗都不带起毛。"搬不搬空的我不管。"他弯腰扛起工具箱,金属搭扣撞出脆响,"您要实在不放心,跟我上去瞅两眼?"
保安打了个哈欠,挥挥手放他进电梯。
金属门闭合的瞬间,顾承砚摸出袖口里的薄荷糖含进嘴里——苏若雪总说他紧张时爱嚼糖,昨夜特意在他口袋塞了半盒。
清凉漫过舌尖,他盯着电梯楼层数字跳动,指节在工具箱上敲出摩斯密码:安全,已入楼。
七楼走廊有股陈年老霉味。
顾承砚顺着墙根走,避开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——苏若雪连夜拓来的工程图上,这里的监控盲区是从703到707室,正好覆盖目标房间。
他停在705门前,掏出苏若雪用蜡模复刻的备用钥匙。
锁芯转动的刹那,门里突然传来"咔嗒"一声,像弹簧弹开的轻响。
他的后颈立刻绷成弦。
推开门的瞬间,霉味更重了。
顾承砚反手锁门,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晨光打量:两张深褐色办公桌,一台落灰的打字机,书架上摆着《贸易实务》《航运指南》,全是日商常用的工具书。
但最反常的是——本该积灰的地板上,有两道新鲜的拖痕,从墙角保险柜位置一直延伸到窗边。
他蹲下身,指尖划过拖痕边缘。
是木箱底的铁条刮出来的,昨晚保安听见的搬箱子声,应该就是这些。
顾承砚的目光扫过墙面,在第三块松木板的缝隙里停住——那里有半枚油指纹,和松井在安全屋按过的文件上的纹路分毫不差。
"果然。"他低笑一声,声音裹着冰碴。
转身时,肩头蹭到书架,一本《日本纺织工业史》"啪"地掉在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