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外滩洋行周围全是日本特务!"
"所以要让他们看见。"顾承砚从袖中摸出张烫金请柬,"我让《申报》的王记者写了篇专访,说顾某人要'引进外资振兴国货'。"他望着窗外飘过大新公司的广告气球,"等佐藤知道我要见洋人,他坐不住的。"
散会时已近黄昏。
苏若雪跟着顾承砚穿过后院晒绸架,竹竿上的素绸被风掀起,像一片流动的云。"你这是把自己当饵。"她扯住他的衣袖,声音发颤,"要是佐藤..."
"他要的是我的秘密,不是我的命。"顾承砚反手握住她的手,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衫渗进来,"再说——"他指了指墙角阴影里闪过的青布身影,"陈叔的人已经跟了佐藤三条街。"
深夜十一点,顾承砚在绸庄顶楼的暗房里冲洗照片。
红灯下,相纸上渐渐浮出法租界和平饭店的轮廓——陈文远的密报说,佐藤就住在顶楼308房。
最后一张照片让他瞳孔微缩:穿墨绿长衫的男人正从饭店侧门出来,背影像极了上周在码头跟日商密谈的米行二掌柜。
"顾先生。"陈叔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,带着夜露的湿凉,"监听设备已经安好,308房的电话线也接了分机。"
顾承砚把照片塞进铁盒,锁好抽屉。
窗外,和平饭店的霓虹灯还在明灭,像双不闭的眼。
他摸了摸腰间的勃朗宁,那是老周今早塞给他的:"防万一。"
"陈叔,"他转身时,月光正落在他眉骨上,投下一道冷硬的影,"明天午后一点,外滩汇丰银行会客厅。"他指腹蹭过铁盒上的锁孔,"让弟兄们提前两小时到,该藏的藏,该露的露。"
陈叔点头欲走,又顿住:"顾先生,需要带弟兄们跟着您?"
"不用。"顾承砚望着窗外渐起的江雾,嘴角勾起抹淡笑,"但...让若雪把那支德国产的钢笔准备好。"
夜色更深了。
苏若雪站在账房里,望着镜中自己微肿的眼。
她打开抽屉,取出那支钢笔——笔帽内侧刻着"1932.5.18 顾承砚赠",是顾老爷当年去德国考察时带回来的,里面藏着根细如发丝的钢丝,能开最普通的铜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