备车!
越快越好!"
马车冲进上海城门时,天刚蒙蒙亮。
顾承砚掀开车帘,看见南京路137号门口果然围着巡捕,蓝白相间的警戒线被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他故意让车夫绕远路,经过商会时,正瞧见陈守仁在门口贴告示,几个穿长衫的商人踮脚张望,交头接耳。
"顾少东家这是要垮了?"
"前儿还说要联合办纱厂,现在倒先撑不住了......"
"听说安藤组的人今早去了汇丰银行,怕是要趁火打劫。"
顾承砚攥紧车帘的手青筋凸起,眼底却漫上一丝冷意——他要的就是这效果。
日商以为顾氏乱了阵脚,必然会放松对真正货路的盯防。
而此刻,那批从德国进口的精密织机,正藏在十六铺码头的"福顺号"货舱里,混在二十箱茶叶、三十匹粗布中间。
"去码头。"他对车夫说,声音压得很低,只有苏若雪听见,"找穿灰布短打、戴旧铜哨的人。"
黄浦江的晨雾还没散透,码头上飘着鱼腥味和煤渣味。
顾承砚和苏若雪绕开巡捕的视线,钻进一条堆满麻包的小巷。
巷尽头有间矮棚屋,门帘掀开时,一个叼着烟杆的灰衣老头探出头:"顾少东家,三年没见,倒比从前瘦了。"
"陈叔。"顾承砚拱了拱手,苏若雪已经从食盒里取出半块玫瑰酥——这是陈文远最爱的点心,当年在海关当差时,总爱用银茶罐装着。
陈文远捏起酥饼咬了口,碎屑掉在旧海关制服的铜扣上:"你要运的东西,我昨晚看过了。"他掏出个油布包,里面是叠船票,"二十艘商船,每艘的提单我都改了,目的地全写'宁波'。"他用烟杆敲了敲最上面那张,"真正的货在'顺和号',船老大是我徒弟,到了苏州胥门,他会在船尾挂盏红灯笼。"
苏若雪翻开油布包,指尖划过每一张提单的编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