苗医青少年研学基地
晨雾像块浸了水的青布,把湖南湘西的苗医研学基地裹得发潮。十六岁的林小满踩着露水往草药园跑,帆布鞋碾过草叶的声音惊飞了竹篱笆上的山雀。她攥着昨天领的研学手册,第三页"制药蜡工艺"几个字被手心的汗洇出浅蓝印子——要是今天再跟不上进度,同组的男生肯定又要笑她连蜂蜡和松香都分不清。
"小满慢些,药露要沾湿头发了。"
身后传来银饰碰撞的轻响。穿靛蓝对襟衫的吴阿婆正蹲在田埂边,竹篓里的紫苏叶沾着晶亮的露水。老人手腕上的银镯子随着动作晃出细碎的光,那是上个月基地给非遗传承人们新打的,刻着"百草皆药"四个篆字。
小满刹住脚回头,看见阿婆正用竹刀将艾草割成整齐的小段。"阿婆,您怎么总比鸡起得还早?"她学着当地话的调子发问,舌尖卷得有些生硬。城里来的学生们总说吴阿婆身上有股草木香,像晒透了的药草垛,可小满觉得更像雨后的青石板,凉丝丝的透着股韧劲。
吴阿婆直起身笑,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晨光:"草药要趁露水没干采才有效力。就像你们这些娃娃,大清早的精气神最足。"她往小满手里塞了片薄荷,"含着,提提神。等下做药蜡别又把火候烧过了。"
薄荷的清凉从舌尖窜上太阳穴时,研学基地的铜钟正好敲响。二十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从宿舍楼涌出来,像一群刚出笼的白面馒头,在青灰色的石板路上滚出喧闹的声响。来自长沙的男生赵磊举着手机追着蝴蝶拍,镜头里突然闯进个穿苗服的小姑娘,梳着两条油亮的长辫,辫梢系着红绒线。
"阿雅,你看我昨天拍的药碾子特写!"赵磊把手机屏幕怼过去,照片里铜制的药碾子泛着幽光,碾槽里的药渣还带着深绿的痕迹。
十三岁的阿雅是附近苗寨的孩子,被基地聘来当小向导。她踮脚瞥了眼屏幕,突然伸手在赵磊胳膊上拍了下:"不能拍药碾子的,那是有灵性的。"她的普通话带着糯糯的口音,"我爷爷说,每种工具都住着药神的碎片。"
赵磊撇撇嘴正要反驳,就被集合哨声打断。二十个学生排成两列,看着吴阿婆和另外两位老医师走到队伍前。穿白大褂的张老师站在老人们身边,手里捧着个盖着红布的木盘——那是昨天预告过的神秘教具。
"今天我们要学的药蜡疗法,"张老师掀开红布,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牛角药筒和铜制药勺,"是苗医外治法里的宝贝。明代的《苗医汇要》就记载过,用蜂蜡混合草药敷在穴位上,能治风湿痹痛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