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藏地的风硬,得把堵在里面的‘淤气’放出来。”李松明说着,拿酒精棉仔细擦了擦小周的耳垂。苗医说“耳为宗脉之所聚”,这里的络脉最浅,放一点血,能通全身的气血。他捏着小周的耳垂,指尖的温度慢慢焐热那片冰凉的皮肤,突然手腕一抖,银针刺破皮肤,挤出三滴暗紫色的血珠。
血珠坠在耳垂上,像凝结的玛瑙。李松明用干净的棉球擦去,再看小周,呼吸明显平稳了些,嘴唇的紫色也淡了点。“歇着吧,明早起来喝碗酥油茶,加勺我给你的红景天粉。”他把一小包药粉递给老张,“这孩子是耗着气了,得慢慢补。”
出了小周的帐篷,风雪更紧了。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,像小石子砸过来。李松明把帆布包往怀里紧了紧,包角的红线在雪地里闪着点暖光。他想起出发前,寨里的老父亲把他拉到火塘边,往他手里塞了本发黄的手抄本。“苗医的根在土里,到了藏地,就把根扎进那边的石头缝里。”老人抽着旱烟,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,“活血化瘀,不光是治人的病,也是让你这外乡人,跟那地方的气脉接上。”
回到自己的帐篷,李松明把帆布包打开,一样样清点。红景天制剂还剩小半罐,刺血针的银盒得再找块绒布垫上,免得颠簸时撞出声响。他忽然想起什么,掀帘走到帐篷外,借着月光看那些晒在绳子上的草药。
是今天下午在附近山坳里采的。有藏地特有的甘松,叶子像细针,闻着有股木头的清香;还有几株镰形棘豆,开着紫色的小花,在苗医的医书里,这东西能消肿,配着红景天用,抗寒力能强上三分。风把草药吹得摇晃,雪落在上面,很快化成水珠,顺着叶片滑下来,在冻土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圆点。
“李医生,你这包可真是个宝贝。”隔壁帐篷的王教授探出头来,手里捧着个搪瓷缸,“刚才喝了你给的红景天膏,这半夜居然能睡得着了。以前在拉萨,我可是整宿整宿睁着眼到天亮。”
李松明笑了笑,把甘松的叶子摘下来几片,递给王教授:“回去煮水喝,加点冰糖,比酥油茶温和些。你们搞地质勘探的,天天在野外跑,寒气容易钻骨头缝。”
王教授接过去,放在鼻尖闻了闻,眼睛亮起来:“这味道好,比我带的安眠药强多了。说起来,你这苗医的法子,跟藏医的有些地方倒像。昨天我见藏医卓玛给人治病,也用银针刺穴位,就是手法不一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