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竹林畔,时有诸生窃伏檐下窃听。或蜕鳞为蛇,蜷尾于棂角;或振翎作禽,栖枝于老槐;甚者化蚁攀案,栖止尹师几案;更有蝶影翩跹,蜂须翕张,草蜢振翅,螳臂当窗。虽非正席,然各显神通,皆欲窥玄门妙谛。
晨雾未泮,青石墀下已蛰蛟龙之影。有虬蜕鳞三度,仅存三寸,犹以尾叩青砖,勾《道德》残篆于隙。尹啬者提铜盆过,虬忽绷脊若竹,及水声杳,乃瘫作湿灰线——此子夜听《南华》时,强抗七道清心咒,鳞间冰晶犹未化尽。
东南古槐栖三雀,其最瘠者左翼残半,犹以右翎蘸露,誊《讲义》于蕉叶。老君挥袖布禁声之结界,雀竟拔尾羽削松烟笔,刻《文始》第七章于树瘤。啬者添茶,恒留半盏空位于槛——此为草蜢弟子曝《阴符》露水之地,后足夹虫牙刻经,露沾翅则金字显。
西墙蚁群擅集议,每触角粘玉简残屑。老君抛"坐忘陷阱",众蚁竟啮碎花岗岩,以骸骨拼《黄庭》卦象。啬者扫叶时,恒漏三片金箔于地——此蜂群以蜡混合朝霞炼辟谷之丹,月圆则粘《冲虚》扉页。
最骇目者碧玉螳,双镰刻《度人》笔划。每老君讲"绝圣弃智",辄断半翅铺砖——刃出琥珀露,非血乃《坐忘》精髓所凝。啬者拭案,恒藏松子于紫砂壶底,此蝉蜕弟子"无字天书"也,待蜕尽旧甲,松子晨光自显《文始》全卷。
老君云纹锁链悬讲台,然不妨蜂篆槐蜜、螳凝琥珀。当某草蜢写毕《冲虚》八十一章,啬者壶底虫骸忽化金蝉,负完整道藏翔青冥峰顶——此啬者最解老君苦心,严规看似刁难,实为"九难试真"。待群兽蜕尽皮囊,满山灵蜕自凝作三千道藏真身矣。
尹师佯作不知,抚麈而言:"今日论圣凡之辨,或可效,或不可效,诸君可据所学以对?"
时有元澜师兄,整衣肃立,拱手而请:"师台在上,容弟子献芹。"
尹师颔首:"但言无妨。"
元澜整冠答曰:"弟子管窥之见:圣人抱朴守一,凡人逐妄生迷。观《南华经》载'真人化蝶'之典,知至人无己;然《淮南子》记秦皇求仙,明妄举非宜。故圣人抱道守柔可效,然绝粒餐霞之举,恐非中土黎庶所宜效法。"
元川稽首问曰:"师尝训吾辈'修道者当泯分别心',然今论圣凡之异,岂非执于二相乎?"
元澜答曰:
『此问触及道枢玄微,需明"无分别心"与"自然之别"之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