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启动‘潮汐’协议。”她按下红色按钮,主控台上的量子密钥生成器开始疯狂闪烁,每个光子的偏振态都在根据AI预测的干扰信号实时调整。测试组从东京发来加密文件,数据流经实验站时,密钥如水流般绕过“礁石”,在接收端完美复原;而未经保护的备用信道里,所有信息都已扭曲成乱码。
“成功了!”小陈跳起来击掌,有人把白大褂抛向空中,落在服务器机柜上。林薇却走到窗边,晨雾中的山峦轮廓若隐若现,像一幅未完成的水墨画。她清楚“潮汐”协议的代价:“玄微”集群正消耗着实验站80%的电力,每小时运行成本相当于十台最新的超导量子计算机。更致命的是,协议只是给通信穿上了防弹衣,却没找到开枪的人——那台在掩体里滴答作响的示波器,仍在频谱上制造着量子级的涟漪,如同鬼魅的笑声。
三、锈蚀齿轮的倒影
深夜的实验室只剩下林薇一人。她将“潮汐”协议的运行日志导入普通笔记本电脑,意外发现CPU占用率曲线与南方稻区虫灾时的AI算力分布图惊人相似。那时农业组用区块链算力模拟昆虫进化,此刻他们用整个量子计算集群对抗三十年前的放射性衰变——两者都像是用高射炮打蚊子,在效率与代价间失衡。
“这像不像用粒子对撞机砸核桃?”杜志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,手里拎着个油纸包,“退休的王工让我带给你,他说搞量子的人得尝尝手工麦芽糖的‘非牛顿流体特性’。”
糖块在台灯下泛着琥珀色光泽,林薇咬下一块,黏牙的甜味里混着谷物的焦香,像极了老技术里藏着的朴实智慧。杜志远指着屏幕上飞涨的能耗数据:“传统技术组有发现——三十年前的核试验报告提到‘电磁记忆效应’,放射性物质衰变时会在介质里留下可复现的电磁场印记。”
林薇猛地站起来,将量子计算模型的三维图与电磁记忆的理论公式重叠。在某个特定参数区间,两者的误差带完全重合,如同用两种语言书写同一段代码。原来量子混沌的表象下,藏着经典物理的根系。
“我们一直用最锋利的刀削苹果,却没发现核里藏着钥匙。”她的手指划过屏幕上的分形图案,“‘潮汐’协议是必要的,但真正的解法,或许在王工那代人用算盘算出的核爆数据里。”
窗外传来第一声鸟鸣,晨光刺破薄雾。林薇看着“玄微”集群的能耗指示灯,突然觉得那些飞速旋转的量子比特,与边境城市废弃工厂里的锈蚀齿轮并无不同——它们都在时间长河里等待被理解,一个用激光脉冲诉说前沿,一个用铁锈纹路低语过往。她把剩下的麦芽糖放进抽屉,那里躺着老工程师的技术手册,泛黄纸页上用钢笔写着:“最先进的技术,往往长在最古老的根系上。”
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显示屏上,林薇知道,现代技术的突破不是终点,而是与传统智慧握手的起点。那些被量子混沌笼罩的谜题,终将在新旧交织的光芒里,显露出时间真正的形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