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吏狂笑着举起碑石碎片。两块残片相击的刹那,整座碑林响起令人牙酸的共鸣。陈砚秋的剑鞘嗡嗡震颤,鞘上铜钉一颗接一颗崩飞——每颗钉子落地的位置,都精准对应着紫微垣星图的某个星官。
"他们在用碑林摆星盘!"崔月隐咳着血沫扑向《景佑礼乐颂》碑,"看碑阴!"
陈砚秋闪身到石碑背面。平滑的石面上用隐形墨画着完整的二十八宿分野图,而"文昌星官"的位置钉着三根银针——针尾穿着缂丝,丝线上赫然绣着"秦州成都府夔门"!
书吏的残碑再次相击。这次产生的声波具象成肉眼可见的波纹,所过之处,诗碑表面的朱砂文字纷纷脱落,露出底下更古老的刻痕。陈砚秋认出那是汉代流行的谶纬文体——预言与诅咒混杂的韵文,每句都暗藏科举落第者的姓名。
最中央的《嘉佑御制科举诏》碑突然裂开。裂缝中涌出粘稠的黑液,遇空气即凝固成丝,如蛛网般笼罩碑林。崔月隐的襕衫下摆沾到一丝,布料立刻腐蚀出个"冤"字形的破洞。
"不是丝......"崔月隐撕下衣摆,"是雷公墨拉成的'星纬'!"
陈砚秋的剑锋划过黑丝。断裂的丝线在空中扭曲,竟自行拼出《璇玑图》的回文片段。更多的书吏从碑林深处走出,每人眼中都缝着缂丝,手中捧着不同年份的落第名录。他们围成外圆内方的阵型,开始用古怪的韵律吟诵——
**"五星错行 文星明灭"**
**"朱衣点头 青袍泣血"**
崔月隐突然将《景佑乾象新书》掷向阵心。书页在风中翻飞,露出夹层中隐藏的星图——三年前超新星爆发时,确有五星连珠的异象。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此刻书吏们站位的投影,与星图中五星轨迹完全重合!
陈砚秋的后背刺青如遭烙铁。墨池九窍图的"震"位完全贯通,血箭喷射在最近的《励学篇》碑上。血珠与雷公墨相触的刹那,整块碑石突然变得透明,露出内里中空的结构——里面蜷缩着具干尸,右手食指以熟悉的怪异姿势弯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