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采问: “姐姐是指眼下吗?”
云鸾点头,“眼下也算。”
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,“咱们如今的吃穿用度皆不需要银子,大公子……也不曾给咱们银钱,不过我记得小姐在沈府的匣子里,还有不少银票呢。”
听说自己还有银票,云鸾心头便是一动,忙又问:“沈府?沈府不是已经遭劫了?”
“我早打听了,烧毁的是前院和正房,咱们那处园子还完好无损呢。”
阿采咬了一口牛肉酥饼,含糊道:“何况那匣子,早就被我藏了起来,任谁也翻不着。”
云鸾回想起从前,父亲不在府中的日子里,虽然他名下的铺子和田庄的收益都归入了公中,但每月仍有管事的按时给她送来一些银钱。
她在府中吃穿用度都不缺,便吩咐阿采将这些银子都仔细收好。
府里各房其实都有自己的田庄铺子进项,只是二房的产业格外丰厚些,没想到这份丰厚反倒成了祸端,惹来了旁人的觊觎。
马车行到一处气派的铺子前,云鸾打眼一看,见里头琳琅满目的,都是各样各式的家具,便问:“这是谁家的铺子?”
阿采看了一眼,便扭过脸去,“姐姐,这是肃州的何家,正是盛姑那心上人定亲的那户人家。”
云鸾若有所思,片刻后唤停马车,撩开车帘走了下去。
从何家的家具铺子里出来,马车便到了盛姑家门口。
正巧,赵姝和穗娘也坐着车过来了,云鸾在集市上就吩咐其中一名侍卫,叫他回去接两人同来盛姑家中。
盛姑住在一处幽静的小巷里,巷子口有棵大槐树,一直走到巷子深处,看到两扇破掉了漆的朱红木门,才到了盛姑的家门口。
还未近前,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断断续续的锯木头声。
盛姑的父亲是木匠,家里开了间铺子专卖些百姓常用的家具,父亲外出进购木材的时候正赶上兵乱,她家的铺子被砸了,母亲也死在那场兵乱里,而她因相貌生的不错,也被叛军抓走了。
云鸾叫两个侍卫在外边守着马车,不许他们跟来,两人对视一眼,忽然跪下:“请小姐恕罪,公子吩咐,要我等寸步不离地保护小姐。”
云鸾微微皱眉,没说什么。
侍卫上前敲门,有个婆婆开了门,疑惑地问:“你们是?”
院中木屑纷飞,一个面相憨厚的中年男子从堆散的废木料中抬起头,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,认出阿采,惊道:“阿采姑娘?”
阿采点头,转头对云鸾道:“姐姐,这是盛姑的爹爹。”
又看向盛父,“叔叔,这是我家小姐。”
“原来是盛姑的救命恩人。”
盛父放下手中的刨子,在粗布衣上蹭了蹭手,快步迎上前来,深深一揖,几乎要跪下去,“小老儿这条命不值钱,可盛姑能活着回来,全赖小姐冒险相救啊!”
云鸾忙道:“盛叔快别这样!我没做什么,真正豁出性命逃出来的是盛姑自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