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经理靠在窗口吞云吐雾,半边脸藏在阴影里。窗帘紧闭,门反锁,风扇转动,却驱不散满屋烟雾。
"人手不够用。"他掸了掸烟灰,目光落在桌上的报表上,"柬埔寨那边下周要开工,基础建设差不多了,没人可不行。"
桌上摊着张皱巴巴的表格,密密麻麻写满商品分类:女苗(18-25岁)、脑力苗(识字懂电脑)、苦力苗。每项后面标着单价和需求量。
"你去办。"白经理朝我甩来一沓旧钞票,"去趟边境,找阮氏。带上五个人,三天内搞定返程。"
我接过那卷美钞,指尖微颤。不是激动,是厌恶。
这是升了职的第一票硬活——调苗。明面上叫"人力资源补充",实则就是贩运人口。
"说实话,"白经理突然抬头,目光转为打量,"你比我预想的强。柬埔寨那边进度不错,基地选址很聪明,连高班那狗日的都说你办事妥当。"
我挪了挪脚步:"分内事。"
"挑个得力班底,别全是饭桶。"白经理啐了口痰,"阮家那帮越南娘们滑头得很,眼皮一眨就宰你没商量。"
他拍了拍桌上的表格,"市场价每颗种子一千到三千美刀不等,看成色。给我压在两千以下,多了我不认账。"
我点头,左腿绷直,指甲嵌入掌心。面部表情没有丝毫变化。
白经理最后叮嘱:"毛边损耗控制在百分之十内,那帮狗日的爱往箱子里塞,闷得慌。"他语气平淡,像在谈一批水果。
离开办公室,我径直去了人事部。挑班底,要精准。先看档案,再面谈,最后拍板。
李强,保安队副队长,三角洲人,操着南越口音,一脸横肉,眼神凶狠,脖子上那条青黑色纹身龙尾都露在领口外。履历表上"特长"一栏写着"镇暴"二字。
"去越南?没问题。"他龇牙咧嘴笑着,露出两颗金牙,"我老家河内,熟得很。"
王晓,30岁,前医学院学生,进过医院,被开除后不知怎的流落园区。她表情冷漠,说话简短精确,连体温计都不拿多余一眼。
"体检?我在柳州第三医院实习过。"她双手搓着医用酒精,"体检计生站也待过。只看指标不管人。"
刘建国,越南华侨,在河内做过账房,据说因为"挪用公款"进过监狱。四十多岁,瘦骨嶙峋,皮肤黄得发青,手抖个不停,一双招风耳上架着厚眼镜。
"李主管!多大荣幸啊。"他搓着手,塑料微笑,"明暗账都有经验,小李不懂的跟师傅说,保证外面查不出半点毛病来。"
阿坤,柬埔寨出生,越南长大,祖上是云南逃难客。五十开外,蜡黄脸皮布满褶子,腰带上别一根旱烟袋。自称通晓六种语言,包括几种山区部落方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