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凄厉的呐喊。躯体落入釜中暗紫色“熵油”的瞬间,并非被溶解,而是被“熬煮”。那些扭曲的肢体、僵硬的残魂、凝固的惊惧表情,在暗沉的油液中如同被投入文火的膏脂,缓慢地、无声无息地……褪色、分解、软烂。
一个巨灵门长老半凝固的怒容在油面载沉载浮,如同拙劣的蜡像被烘烤软化,最终五官模糊成一团暗褐色的油渣,慢慢沉入釜底更深的紫黑。
一头羽翼折断的鸾鸟,哀艳的翎羽如同沾满了劣质染料,在油中一片片剥离、腐解,只剩下鸟骨森白的轮廓渐渐被熬煮出酥脆的质地,发出细微密集的龟裂脆响后散成骨屑,彻底融化。
更远处几个被钉在网节点、还未被扔下的低阶修士,眼睁睁看着前者的溶解过程,喉咙被无形的恐惧扼紧,只能徒劳地张大嘴,眼眶里淌下的不再是泪水,而是迅速发黑粘稠的油脂状秽物,尚未滴落就在下颌凝固成令人作呕的黑膏——他们自身也正在从内向外,被沉渊炊釜弥散的“文炊”规则浸染,提前化为釜中腐油的一部分。
熵沉酿油的翻涌更趋剧烈,每一次油泡破裂,升腾的不再仅仅是香气,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“味道”——非味蕾可辨,而是直抵灵魂深处,弥漫着道法寂灭的苦涩、传承断绝的枯涩、求生意念蒸腾殆尽后的空涩……那是道烬原汤正在凝聚!
此刻,沉渊炊釜之外。
虚空骤然扭曲!四道庞然虚影如同泼墨画师滴入油碗的浓彩,在文炊氤氲的气息中缓缓洇开,勾勒出形态。
东方天际,一头形似独角巨鲸的暗影浮现。其体色青黑,皮肤质感如同蒙尘的万载龟甲,每一道龟甲缝隙都流淌着墨蓝色的冷凝光流。巨口无声开合间,残存的篆字、卦象碎片如同碎冰被吸入其中漩涡般旋转的喉咙深处——食迹巨鲸·吞书姥!
南方赤霞扭曲,化作一匹踏火奔驰的天马骸骨投影。骨骸洁白如玉,内里却奔涌着粘稠如血浆的朱红熔液,熔液表面不断浮现再碎裂的字符残影。其口裂开处并非獠牙,而是无数扭曲燃烧的火焰毛笔尖,每次嘶鸣都喷薄出灼烤思想的灼热笔锋风暴——煮梦天马·笔屠!
西方云霭凝成一张巨大无比、悬挂天地的残破古琴。琴弦非丝非钢,而是由无数断裂的铭文咒链强行拼接而成,弹拨无声,每一次无形的琴弦震动,下方大地残留的微小符文便如同共振般亮起幽光,随即剥离、飞升、融入琴体断裂的弦路缝隙中——调律鬼琴·啖符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