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更梆子敲过第三下时,苏婉儿书房的烛火仍在摇曳。
她跪坐在案前,指尖反复摩挲帛书边缘那片染着茶渍的残角,指腹能触到丝帛经纬间细微的折痕——这是被人反复翻阅的痕迹。
系统浮窗在眼前忽明忽暗,历史原线的字迹泛着冷白:"天宝十一年冬,太史局书吏李明远随节度使张守珪出巡,途遇山匪,典籍尽失,人亦无迹。"
"山匪?"她嗤笑一声,指节重重叩在案上,"范阳那片儿的山匪,怕是连安禄山马厩的草都不敢碰半根。"烛火映得她眼尾红痣发亮,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耳畔响起,浮窗内容骤变,跳出一行小字:"原线补充:二十年后,洛阳白马寺地宫出土残卷,记有开元二十三年密诏,内容与太子废立相关。"
她猛地直起腰,帛书在掌心攥出褶皱。
前世读唐史时,她曾对这份"突然现世"的残卷存疑——如今看来,安禄山怕是早把史官囚在范阳,逼其誊抄副本,再借山匪之名销毁原件,待时机成熟再放出篡改后的"密诏"搅动朝局。
"他想篡改什么?"她喃喃自语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"太子?
边军?
还是......"
院外传来急促的叩门声。
"苏姑娘!"陈将军的嗓音裹着晨雾撞进来,"幽州暗哨截了份急报,您看!"
门被推开的刹那,冷风卷着霜花灌进来。
陈将军裹着件褪色的玄色棉袍,腰间佩刀还沾着未干的雪水,手里攥着个牛皮纸包,指节因冻得发红而泛白。
他将纸包往案上一放,牛皮纸窸窣作响:"今早从雁门关传过来的,叛军信使被我们的人截了。"
苏婉儿展开信纸,墨迹未干的字迹刺得她眼皮直跳:"史官已供出三卷《天命策》副本下落,洛阳北邙山,废弃福兴寺,后殿第三块青石板。"
"《天命策》?"她抬头看向陈将军,后者正搓着冻僵的手哈气:"听我那在长安书肆当伙计的侄子说,这是本讲星象国运的书,当年太宗皇帝命人修的,后来被封在秘阁。"
系统地理沙盘在眼前展开,苏婉儿指尖轻点,洛阳北邙山的地形立体浮现。
福兴寺的位置被标成醒目的红点,周围三条官道、两处密林的标记依次亮起。
她突然想起阿卜杜拉昨日说过,商队三日后要往洛阳运一批西域香料——正好做个幌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