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砚的指节抵着锁魂钉尾的红绳,指腹能摸到苏昭编绳时留下的毛糙纹路。
苏旺被铁链拽着踉跄往地牢去,那抹极淡的得意像根细针,扎得他后颈发紧——这老东西分明早料到会败露,甚至可能盼着被抓。
"赵六,"他低唤守在牢门前的壮实汉子,"把苏旺单独关最里间,门窗加三道锁。"赵六粗声应下,铁链哗啦作响间,苏旺被推进地牢深处,霉味混着铁锈味漫出来。
裴砚等赵六锁好门,忽然屈指叩了叩青砖墙。
指节刚贴上砖缝,耳中便泛起嗡鸣——这是"听风术"起了效。
他闭了眼,让呼吸沉进墙里,模模糊糊的动静像被扯长的丝线,从地底渗上来。
"哐当",铁器刮石的轻响。
"嘘——"压低的男声,"再挖半尺就能通暗河。"
裴砚的睫毛猛地一颤。
他睁眼时瞳孔缩成针尖,转身抓住赵六的手腕:"拿铁锹,跟我来。"
地牢后墙的青苔被他扯开,露出块松动的砖。
赵六一铁锹下去,碎砖簌簌落进黑洞,霉潮的风裹着腐泥味涌出来。
裴砚摸出火折子晃亮,地道四壁是新凿的痕迹,墙根还沾着未干的血——显然有人刚从这里经过。
"通往城外。"裴砚的声音像淬了冰,"苏旺早备好了退路,被抓只是戏码。"他当先钻进地道,靴底碾过碎石,越往深处走,暗河的腥气越重。
另一边,苏昭抱着星纹图纸冲进宅院时,裙角还沾着城门口的血雾。
她把图纸摊在母亲遗留的檀木案上,烛火映着泛黄的绢帛,上面的星纹像活了般泛着微光——那是母亲用妖神血脉画的阵图。
"昭昭,要守护大家。"残片里的话还在耳边,她攥紧刻刀的手微微发颤。
这是她第一次尝试将星纹刻入机关核心,之前总怕血脉失控,但此刻城门口百姓举着炊饼砸苏旺的模样,比任何勇气都烫人。
刻刀落下时,刀尖在铜芯上划出细响。
第一笔,第二笔……当最后一道星芒收笔,她掌心突然泛起灼痛。
低头看时,星锁双纹正从腕间爬向手背,金红交织的光顺着刻刀窜进机关塔,塔顶的青铜灯盏"轰"地炸开一团光。
整座苏府突然亮如白昼。
苏昭后退两步撞翻木椅,抬头望去,半透明的光罩正缓缓升起,像倒扣的琉璃碗,将苏府上下三十间房、百亩庭院都笼在里面。
她伸手触碰光罩,指尖传来温凉的触感,像被母亲的手托着。
可下一刻,她的笑就凝在脸上——这光太招摇了。
如果被城卫当成妖术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