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月在云层后翻涌,妖神虚影的轮廓渐渐清晰,巨手裹着腥风直往下压,目标正是她站着的窗台。
"昭昭!"
裴砚的声音混着风声撞进耳朵。
苏昭转身时,他已从院墙上翻进来,乌木钉在掌心泛着冷光。
妖神的指尖擦过她发梢,裴砚扑过来把她压在青石板上,后背撞得生疼,可他的怀抱却烫得惊人。
"要抓她,先踩过我的骨头。"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,锁魂印在两人中间炸开,血色幻象被撕出蛛网似的裂纹。
"护着三小姐!"
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。
王婶举着星纹灯从街角跑出来,小栓子带着捡来的孩子们跟在后面,竹灯里的烛火连成一串,像条会流动的星河。
苏昭望着那片灯海,眼泪砸在裴砚肩头上——这些她捡回来的、被她护着的人,此刻正举着她教他们做的灯,反过来护着她。
"原来..."她抽噎着抹脸,"原来他们从未放弃我。"
裴砚的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,目光却落在逐渐消散的妖神虚影上。
他能感觉到锁魂印在发烫,那是无面退走前留下的挑衅。
"走。"他扶她起来,指腹蹭掉她脸上的泪,"去议事厅。
有些东西,该让大家看看了。"
议事厅的青砖地被百姓的脚步磨得发亮。
裴砚把密信拍在案上时,"毒攻妖潮"几个字像炸弹似的炸开。
"拿三小姐换秘银刀?"赵六的刀鞘砸在地上,"他苏旺的良心被蚀日草啃光了?"
"杀了他!"王婶的擀面杖敲得桌沿咚咚响,"当年他饿得快死,是三小姐给的炊饼!"
人群的怒吼撞得窗纸簌簌抖。
裴砚望着骚动的人群,又想起地牢里苏旺那抹得意的笑。
他摸出怀里的乌木钉,指尖在钉尾的问魂宗刻痕上划了划——这局,确实才刚开。
"押去刑场。"他对赵六点头,"天一亮,当众审。"
苏旺被押出来时,晨雾还没散。
百姓举着灯、扛着扁担围过来,骂声像潮水似的涌。
裴砚走在最前面,能听见身后苏旺的喘息越来越急,突然,那声音拔高成嘶吼:"你们护不住的!
蚀日要吞了这城——"
裴砚脚步一顿。他望着东边渐白的天色,摸了摸腰间的锁魂印。
该来的,终究会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