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处旧伤本就因昨夜的井中异变发烫,此刻疼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"昭昭。"他回头,正撞进她满是担忧的眼,"等下无论看到什么,你紧跟着我。"
苏昭没说话,只是将机关弩往他手里塞。
那是她用三个月时间改良的,弩匣里装着淬了镇灵草汁的短箭,扳机处还缠着他旧衣上的布带。
裴砚低头时,瞥见她袖中露出半截红绳——是他前晚替她编的,说是能挡阴煞。
老周的火把突然剧烈晃动,在前方照出块半埋在碎石里的石碑。"裴公子!
您瞧这——"他声音发颤,布满泥污的手扒开周围的瓦砾,"妖神泪!"
裴砚的呼吸陡然一滞。
石碑上的字迹被岁月磨得模糊,却仍能辨认出"妖神泪藏于地宫第三重,取之者承血脉之劫"的刻痕。
更下方,是问魂宗的镇门印,和他藏在苏府密室的残卷上的印记分毫不差。
"十年了。"他低声呢喃,手指抚过那枚镇门印,仿佛触到师父最后按在他心口的温度,"原来师父说的九座古寺地宫,第一重的钥匙...在这儿。"
苏昭的手突然收紧。
她望着裴砚眼底翻涌的暗纹,那是他动用诡术的征兆。"裴郎,"她将机关弩的扳机扣得咔咔响,"我让小六子他们守在洞口,咱们...下去。"
地宫入口在石碑下方,是道半掩的石门。
裴砚咬破指尖,在门楣画了道血符——这是问魂宗的"开阴门"术,需用活人的血引动门内的锁魂咒。
门轴转动的刹那,霉味混着腐叶的气息扑面而来,苏昭的机关鸟"啪嗒"掉在地上,发条齿轮卡得死死的。
"跟紧。"裴砚反手握住她手腕,从怀里摸出个骨哨。
那是用问魂宗历代宗主的指骨雕的,此刻在他掌心泛着幽蓝的光。
他轻轻一吹,黑暗中传来细碎的骨节摩擦声——三具守陵人骸骨从甬道两侧的墙缝里爬出,腐肉成块脱落,露出白森森的骨架。
苏昭的呼吸顿了顿。
她知道裴砚的御尸术需以自身生气为引,每多操控一具骸骨,他后颈的蛇形伤疤便会多一道血痕。
此刻她望着他绷紧的下颌线,喉间发涩,悄悄将机关弩换到左手,右手覆上他手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