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砚摸出怀里的引魂灯残片,残片上的阵图在火光下泛着幽蓝,和地道墙壁上的刻痕严丝合缝——果然是活碑祭的阵眼所在。
他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,视线扫过靠墙的木架,整整齐齐放着上百个青瓷瓶,瓶身贴着褪色的黄符,上面的"生魂"二字让他后颈的逆字印记突然发烫。
"这月的量不够。"
头顶突然传来脚步声。
裴砚的瞳孔骤然收缩,他扑进木架后的阴影里,后背抵着潮湿的土墙,连呼吸都压成了细若游丝的气。
脚步声越来越近,地道口漏下的光被遮住,两个黑袍人踩着青石板走下来,腰间的铜铃随着动作轻响——是鬼市最神秘的"阴商",专门做活人生意的。
"红姨要的是能让巡城卫听话的丹。"左边的黑袍人掀开一个瓷瓶塞子,里面飘出的甜腥气让裴砚胃里翻涌,"这批丹里掺了荒坟的野魂,压不住活人三魂,前天西市那小子不就疯了?"
右边的黑袍人嗤笑一声,手指敲了敲墙上的阵图:"急什么?
等活碑祭成,蚀日之力灌进阵眼,生魂丹里的野魂能蜕成阴兵。
到时候莫说巡城卫,整个青阳城的活人......"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,"都得给我们当提线木偶。"
裴砚的指甲掐进掌心。
他终于明白这半年来荒城频发的失魂案是怎么回事了——那些说疯就疯的人,根本不是被妖物摄走了魂,是被生魂丹抽走了生魂,拿来养阵!
"走了。"左边的黑袍人踹了踹地上的空瓷瓶,"红姨催得紧,明晚前得再送五十瓶过来。"
脚步声渐远,裴砚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被冷汗浸透了。
他摸出怀里的碎瓷片,在生魂丹的瓷瓶上刮了道细痕——这是给苏昭的标记,等天亮后她带人来查,就能顺着痕迹找到证据。
地道口的月光又漏了进来。
裴砚最后看了眼墙上的阵图,逆字印记还在发烫,像在提醒他十年前问魂宗灭门时,那些被抽走生魂的同门,也是这样的甜腥气。
他弯腰把青石板重新盖好,指尖却在碰到石板的瞬间顿住——石板内侧刻着一行小字,在月光下泛着暗红:"蚀日起,问魂绝,方砚舟立。"
他的呼吸突然停滞。
地道外传来三声夜莺叫,是苏昭在催他。
裴砚把那行字牢牢刻进记忆里,转身往门外走。
路过柜台时,他顺手揣走了半块掉在地上的胭脂——这是给苏昭的,她总说鬼市的胭脂比苏府的香。
巷口的茶棚布帘被风掀起一角,苏昭正蹲在地上逗流浪猫,见他出来立刻跳起来,把烤红薯硬塞进他手里:"痴子,吃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