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好个忠仆。"林九的手指在灯台边缘叩了三下,七盏灯笼同时炸裂。
碎纸灰像血雨般落下时,裴砚看见巷口窜出六个黑影——都是林九养的"活傀",脖颈处系着和阿福一样的灰布,显然是从荒城乱葬岗扒出来的拾荒者。
"带阿福走!"裴砚把苏昭往香烛铺方向一推,反手抽出靴底的骨刀。
那是用问魂宗大长老的指骨磨的,十年前他躲在柴房里,看着长老被乱刀砍死,血溅在这根指骨上,倒成了破邪的利器。
苏昭踉跄着跑出去两步,又回头。
裴砚的背影在血灯里拉得老长,骨刀划过活傀脖颈时,能看见黑色的魂气从伤口里冒出来,像被抽走芯的蜡烛。
她咬着嘴唇把阿福塞进香烛铺门后,转身要帮忙,却被阿福拽住裤脚——少年的眼睛终于彻底清明了,虽然满是血丝:"昭昭...灯...灯里藏着活碑祭的阵眼..."
"活碑祭?"苏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,这是她在苏府密室里翻到的禁书里提过的,用活人血祭唤醒镇灵碑,可镇灵碑是保护荒城的...
"昭昭!"裴砚的低吼打断了她的思绪。
她转头时,正看见林九的灯台对准裴砚,幽蓝雾气凝成锁链,缠上了他的脚踝。
裴砚的骨刀砍在锁链上,溅起火星却断不开——那是用生魂炼的"锁魂链",越挣扎勒得越紧。
"十年前你躲在柴房里装哑巴,"林九一步步逼近,烙痕已经爬到锁骨,"现在倒敢学问魂宗的禁术?
你当那些残卷能救你?"他突然掐住裴砚后颈,指甲几乎要戳进骨头,"你可知当年问魂宗为什么被灭?
因为他们想解蚀日之劫,可这劫数...是该解的么?"
裴砚的额头抵着林九胸口,嘴角却勾起笑。
他藏在袖中的手捏碎了半块血玉——这是今早苏昭塞给他的,说是在废宅里捡的"好看石头"。
血玉碎成齑粉的瞬间,锁魂链突然松动,裴砚反手抓住林九手腕,骨刀抵住他喉结:"该解的不是劫数,是你这种拿别人命当灯油的疯子。"
林九的瞳孔缩成针尖。
他突然松开手后退三步,灯台里的幽蓝印记大亮——和苏昭后颈的曼陀罗完全重合的刹那,裴砚听见苏昭倒抽冷气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