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个走江湖的乐师,背着琴路过树下,见树周围总堆着些“杂物”——战气卫磨钝的剑穗,药农断了的药镰,兽群褪下的旧蜕,星师用旧的星盘,学士写废的木简——忍不住笑:“这树成了破烂堆?”
谢无咎的徒孙没说话,拉着他的手掌贴在树干。乐师刚触到树皮,就觉一股清气流顺着掌心钻,像无数细小的声息在树里撞——他看见剑穗在树纹里化作金红的花,药镰长成翠绿的果,旧蜕变作乳白的叶,星盘凝成银亮的脉,木简成了墨黑的纹。“这些不是杂物,是树的乐谱。”徒孙指着树顶朵新绽的花,花瓣上有剑穗的纹路,“我们把自己的痕迹留在树边,树就记得怎么让我们的声息一起唱。”
树根的树洞里藏着个陶瓮,瓮口盖着片兽皮,是苏玉瑾的先祖埋的。去年清理树洞时,徒孙们挖出陶瓮,发现里面装着半瓮混着泪的树汁:一半是人族掌心磨出的汗,带着战气的灼热;一半是兽群眼角沁出的泪,带着野性的凉。如今树汁早已凝成块,却在块心结了层膜——膜的左半边印着归墟的战气纹,右半边拓着风蚀塬的禽爪印,纹路重叠处,竟嵌着颗六和草的花籽,正往树汁里扎根。
树影间的修行:五音的相和
楚临风的战气卫总把共鸣树当“练声桩”。每日卯时,树下就会传来整齐的呼喝,卫卒们运起战气劈向树干,树纹里的光芒便会跟着明灭,像在回应他们的力量。有个叫风啸的卫卒,性子暴烈,战气总带着躁音,每次劈树都震得塬上回声刺耳,连树叶都落得簌簌响。
楚临风的徒孙把他拉到树下:“贴树听三天声息。”风啸刚把耳朵贴上,就听见树里传来“沙沙”的声响——有战气的刚劲,有药草的柔缓,有兽群的沉厚,竟与自己的呼吸渐渐合上。树纹里的清气顺着他的掌心爬,把他散溢的躁音缠成软团,像被春风拂散的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