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溪捧着茶杯,看着女人的侧影,突然觉得心里那点因为要和女人一起住的恐慌,好像也烟消云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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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夕阳斜斜地照进房间,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,林溪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,媚儿压根没打算让她干活。
她捧着空了的茶杯,手指在杯沿上蹭了蹭,有些局促地站起身,“我…… 我去给张妈帮忙做晚饭了。”
媚儿正对着镜子摘下耳环,闻言摇摇头,镜面里的人影带着淡淡的笑意,“不用去了,贺鸣远晚上通常有应酬,不在家吃,我们就在房间里吃。”
话音刚落,房门被轻轻敲响,张妈端着个红木托盘走进来,上面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红枣粥,一碟蒸南瓜,还有一小盘红糖糕,都是些温热软糯的吃食,显然是特意为生理期的女孩准备的。
林溪看着那些精致的食物,突然有些恍惚。
这还是她熟悉的西区吗?
在码头,能有块没发霉的面包就谢天谢地了,哪里见过这样细心的照料。
她甚至怀疑,自己是不是还在那场大火里没醒过来,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场温柔的梦。
媚儿给她盛了碗粥,红枣的甜香混着米香扑面而来,“别发呆了,快吃。”
她像是看穿了女孩的心思,用勺子轻轻搅动着自己碗里的粥,“这洋房里的每个人,都是贺鸣远捡回来的。张妈以前在码头捡垃圾,阿力是被人贩子拐来的,连我……”
她顿了顿,嘴角扬起抹复杂的笑,“也是他从红馆赎出来的。”
林溪抬起头,眼里满是惊讶。
“他调教人,用打骂也好,用恩惠也罢,常年待在这里,性子也就慢慢磨平了。”
媚儿舀了勺粥递到嘴边,“他有执念,总觉得西区的人不比东区差。恨铁不成钢啊,最恨小孩子不识字,没教养。本来东区就瞧不起我们,难道还要自己作贱自己,证明真的不如人家?”
林溪小口喝着粥,听着女人的话,心里那些盘桓已久的疑惑,像被温水慢慢化开的糖块,渐渐清晰起来。
原来那个会发火、会扔皮带的男人,心里藏着这样的心思。
吃完饭,林溪的脸色又白了几分。
常年在码头劳累,她的身体底子本就不好,头一回经历生理期,简直是种酷刑,小腹的绞痛一阵比一阵厉害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。
“躺下。”媚儿扶着她的肩膀,让她靠在床头,自己则坐在床边,双手互相搓了搓,直到掌心变得温热,才轻轻覆在女孩的小腹上,顺时针慢慢揉着。
“别……”林溪下意识地按住她的手,脸颊发烫,想要挣脱。
这样亲昵的动作,她只在模糊的童年记忆里感受过,是妈妈还在世的时候。
“别动。”媚儿的声音温柔却坚定,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渗进来,像个小小的暖炉,“一会儿就好了。”
她的动作很轻,带着种安抚人心的韵律。
林溪渐渐放松下来,小腹的疼痛似乎真的减轻了些。
她忍不住往媚儿怀里缩了缩,像只寻求庇护的小猫,喉咙里溢出细微的哼唧声,带着点委屈,又带着点安心。
媚儿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,伸手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,用指尖擦掉她鬓角的薄汗,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。
“妈妈……”林溪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,声音轻得像梦呓,然后便沉沉睡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