雍正六年五月初十,暴雨倾盆而下,紫禁城的琉璃瓦在雨幕中泛着冷光。林若曦立在养心殿廊下,望着雨帘中疾行的宫人,怀中的密函被水汽浸得发潮——那是今早翡翠冒死送来的最后消息,信中字迹潦草:“皇后欲借选秀之事,引八爷党余孽入宫。”
“格格,皇上宣您进去。”苏培盛撑着油纸伞疾步而来,蟒袍下摆沾满泥水,“弘时贝勒……在宗人府闹着要见您。”
林若曦指尖一颤,密函险些滑落。自端阳宴后,弘时被幽禁已有三日,听闻他绝食抗议,却为何突然点名要见自己?踏入暖阁,暖意裹挟着浓重的药香扑面而来,雍正身着玄色常服倚在榻上,案头堆着厚厚的奏折,眉峰紧蹙如刀刻。
“坐。”他指了指榻边的绣墩,目光扫过她湿透的裙角,“苏培盛,取朕的披风来。”见她欲开口,又抬手制止,“先喝碗姜汤,弘时的事不急。”
青瓷碗递到手中,热气氤氲模糊了视线。林若曦想起昨夜承欢攥着青燕荷包入睡的模样,轻声道:“皇上,选秀大典将近,礼部侍郎暴毙一案尚未查清,臣妾担心……”
“朕已命傅恒暗中彻查秀女背景。”雍正忽然掀开狐裘坐起,龙纹靴踏在青砖上发出沉闷声响,“但弘时今日在宗人府高喊‘林若曦是祸水’,还说……”他猛地转身,烛火在眼中跳动,“说你与八爷党有染。”
殿内空气瞬间凝固。林若曦手中的姜汤泛起涟漪,滚烫的液体溅在指尖,她却浑然不觉:“皇上信吗?”
“朕若信,此刻你已在慎刑司。”雍正逼近,龙涎香混着硝烟味扑面而来,他突然握住她冰凉的手按在自己心口,“但弘时是朕的儿子,他字字泣血说亲眼见你与陌生男子私会……”
话音未落,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绿珠浑身湿透闯了进来,发髻松散,眼中满是惊惶:“格格!承欢小主子在御花园迷了路,巧慧姑姑寻了半个时辰都不见人影!”
林若曦只觉眼前一黑,姜汤碗“啪”地摔在地上。雍正立刻扶住她摇晃的身子,厉声下令:“苏培盛!召集所有侍卫,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!”
御花园的雨愈发狂暴,积水漫过脚踝。林若曦发间的玉簪早已不知去向,素色旗装被雨水浸透,紧贴在身上。她跌跌撞撞奔过九曲回廊,忽然听见假山后传来微弱的抽泣声。
“承欢!”她扑过去抱住浑身湿透的孩子,承欢的小脸冻得发紫,腕间的艾草荷包不知何时扯开了线,“别怕,姐姐在……”
“姐姐,有妖怪……”承欢死死揪住她的衣襟,声音带着哭腔,“有个穿黑衣服的人,说要把承欢扔到井里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