碎玉轩的卯时初刻,晨光透过窗棂在青砖上织就淡金的网。承欢抱着木雕燕哨蜷在炕头,睫毛上还沾着昨夜落的细雪,像缀了排碎钻。林若曦替她掖好狐裘,指尖触到孩子攥着的燕哨——哨口的竹叶纹被磨得发亮,是雍正昨日亲手刻的。
“姐姐,燕哨能吹出青燕的声音吗?”承欢忽然睁眼,银铃般的声音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,“皇上伯伯说,吹三声燕哨,青燕就会带着阿玛的话飞回来。”
林若曦鼻尖发酸,十三爷的画像在暖阁东墙投下温和的影。她替承欢擦去眼角的睡痕,忽然听见绿珠在廊下低语:“小姐,年妃娘娘遣玛瑙送了赏花帖来,说卯正三刻在倚梅园设宴,特请您和承欢格格同去。”
鎏金帖上的梅花印还带着墨香,林若曦指尖划过“倚梅园”三字,忽然想起前世若曦在梅园初遇四爷的场景。那时的雪比此刻大,梅香里藏着未说出口的心事,而如今的倚梅园,怕是藏着年妃磨好的针尖。
“去回年妃娘娘,本宫稍后便到。”她将帖子递给巧慧,目光落在承欢腕间的珊瑚手串上,“替格格换上防敏的素纱衣,袖口再缝层艾草绢——昨夜太医说,春日花粉重。”
巧慧接过衣裳时,指尖触到林若曦掌心的薄茧:“小姐昨夜又替承欢改风筝了?这双手该戴护甲的,偏要沾针带线。”她忽然瞥见墙上的十三爷画像,“方才苏公公来传话,说皇上今儿个歇在养心殿,让您不必等。”
林若曦望着镜中自己的眉眼——比若曦多了分沉稳,少了分哀愁。她别上雍正送的绿梅簪,忽然想起他昨夜说的“朕护的从来不止是承欢”,耳尖不由得发烫。
倚梅园的梅枝已泛出新绿,年妃斜倚在汉白玉石凳上,身着玫瑰红缂丝旗装,眉心朱砂痣在晨光下红得刺目。她望着林若曦牵着承欢走来,指尖捏碎了手中的青梅,汁水顺着护甲滴在石桌上,像落了滴心头血。
“宁曦格格来得巧,”年妃笑时眼尾上挑,示意玛瑙捧来鎏金托盘,“本宫让人腌了青梅蜜饯,承欢格格尝尝?”
承欢刚要伸手,却被林若曦轻轻拽住。她盯着托盘里的蜜饯,看见青梅上凝着细小的花粉颗粒——是西域特有的迷迭香粉,承欢幼时闻见便会咳喘。
“年妃娘娘费心了,”她福身时指尖藏进广袖,暗中掐了掐承欢的掌心,“只是承欢昨儿个受了寒,太医说要忌甜腻。”她忽然指着梅枝上的新叶,“倒是这青梅新叶,泡成茶能润肺,娘娘可有多余的枝桠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