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新晨看着这亮亮淘气到没边的光景,笑道:“老四小时候淘得没边时,二弟一巴掌就给他治得服服帖帖,省了多少事。要不我也给亮亮两巴掌试试?”
徐氏叹了口气:“别说了,我总想起兴旺小时候,家里实在忙不过来,老四带不动他,大的急得直哭,又怕小的闯祸伤着自己,最后没法子,只好把兴旺拴起来,于是换成兴旺“嗷嗷”哭,晖儿哄不好,也跟着哭,大黄听着他俩哭得惨兮兮,也急的直叫唤;唉,小黄和小狼两只狗子都没有像兴旺那样被拴起来过,现在每每想起来心里就发酸,可那时候也是没办法,家里穷,不拼命忙活不行,人手又少,真是万不得已。如今日子好过了,何苦让亮亮受这份委屈。”
云新晨回忆起往昔:“那时候倒不觉得难,许是刚从老宅分出来,心里只觉得自由,忙得反倒起劲。如今回头看,那会儿是真不容易,那么大的荒地,就几间茅草屋,连个围墙都没有。我和爹进山了,就娘带着二弟、四弟,外加大黄一个小奶狗守在那儿,要是来个坏人,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。”
刘氏也接话:“想想我从前,那时候也一样,村里有些不怀好意的男人来骚扰,我手里握着刀,是真敢往他们头上砍,一点都不带怕的。后来村里那些人见了我,都躲得远远的。换作现在,说不定还真没那份狠劲了。”
云家人忙完手里的活计,天已经黑了,吃完晚饭,各自洗漱上床。
夜渐渐的深了,这时候,不论是云家人,还是逃荒的,要饭的,大都进入了梦乡。谁也没留意远远的天边飘来了一团乌云。若是在白天,这团云准能让无数人欢呼雀跃,可夜里,它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扩大、蔓延。忽然,风婆婆像是打开了风口袋,狂风卷着尘土呼啸而来,紧接着,电母扬手甩出一道闪电,划破漆黑的夜空,惊醒了那些露宿在外、因饥饿和炎热难以深眠的灾民。不等他们看清,雷公便“咔咔”两声炸响,这下无论是露宿的还是屋里的,浅眠的还是熟睡的,全都被震醒了。
人们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,又是一道亮得晃眼的闪电,紧跟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鸣。露宿的灾民挣扎着爬起来,仰着头望向天空,屋里的人也纷纷奔出门外。即便此刻雨还没落下,仅仅是雷电预示,人们已激动得难以自持:有的用尽全身力气蹦了两下,有的声音哽咽却流不出泪,有的相互紧紧拥抱着,就连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,脸上也露出了笑容——那笑容虽勉强又憔悴,却透着实实在在的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