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姐夫”两个字,像烧红的烙铁烫在空气里。余小麦的脚步钉在原地,血液仿佛瞬间冻结。她看着那几个袋子,目光死死定在收件人一栏——那熟悉的、遒劲有力的字迹,分明是陆远山的手笔!日期…赫然是出事前的几天!
他早就计划好了。计划着给岳父岳母、给建国春桃、给她和小川,置办一个丰盛温暖的年。他甚至算好了时间,让这份心意在年关前送达,
每一样东西,都带着陆远山的气息,带着他对这个家深沉的爱意和未尽的承诺。它们安静地躺在那里,却像无声的惊雷,在这个失去顶梁柱、冰冷凄清的家里轰然炸响。
余老栓颤巍巍地拿起那件厚棉裤,粗糙的手指一遍遍抚摸着厚实的布料,老泪纵横,喉咙里发出压抑的、野兽般的呜咽。他紧紧抱着棉裤,**仿佛抱着女婿最后残留的温度**,身体剧烈地抽搐着,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,再也无法抑制地嚎啕大哭起来。那哭声嘶哑绝望,充满了**接连失去老伴和如同半子般的女婿**的无尽悲凉和迟来的、无法弥补的悔恨。
春桃抱着孩子,看着那条红围巾,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。建国死死攥着那双劳保皮鞋,指关节捏得发白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,猛地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土墙上,鲜血顺着指缝渗出,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。
余小麦拿起那件深驼色的羊绒大衣。料子柔软细腻,是陆远山一直念叨着要给她买的,说她穿着一定好看又暖和。她把脸深深埋进大衣里,熟悉的、属于陆远山的淡淡皂角气息混合着崭新的羊毛味道,瞬间将她淹没。冰冷的泪水汹涌而出,瞬间浸湿了柔软的衣料。心口那枚U盘的存在感从未如此尖锐,像一把淬毒的冰锥,狠狠刺穿着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。他什么都想到了,什么都安排好了,唯独没有给自己留下一条生路。这份迟到的年货,不是温暖,是凌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