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雪萍拿起教鞭,细长的顶端精准地指向挂在黑板一侧的白色幕布。投影仪的光束刺破了教室里的昏暗,一张放大的试卷题目清晰地展示出来。
“选择题第十题,”她的声音平稳清晰,“关于减数分裂异常的类型及其遗传效应……全班四十八位同学,有三十一人错选了B或C选项。”
她目光扫过台下。很多学生盯着投影幕布上那个放大的错误选项,眉头紧锁。前几排的学生中,江韵华捏着笔的手明显绷紧了,指尖用力到有些发白。坐在与他相隔一个座位的许清瑶,则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嘴唇内侧,细白的牙齿在那柔嫩的皮肤上留下浅浅的印记,神情专注得近乎倔强。这位校花向来在数理上遥遥领先,生物的复杂图景却常常让她感到棘手。
“陷阱在哪里?”林雪萍声音一顿,锐利的视线像探针般划过每一个学生的脸,“B和C选项的表述,孤立看似乎都沾了边,符合某种可能的认知。”她走到江韵华桌前,用教鞭轻轻点了点他摊开的试卷上那道题旁边一片涂抹的草稿,“看这里——思维过程的跳跃。看到题干里提到某号染色体,立刻就联想到它对应的基因表达产物?惯性思维害死人。”她的语气陡然严肃,带着一种洞穿思维盲点的力量,“题干明确提示的是行为异常,关注点应该在分裂期配对和分离过程的特殊性上!审题!审题!这是你们丢分最普遍也最可惜的地方!”
教鞭尖端落在试卷上那关键处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江韵华的脸色在瞬间变幻了一下,从错愕到恍然,最后定格在一种夹杂着懊恼和惭愧的复杂表情。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。旁边的许清瑶若有所思,紧盯着题目中的细节。
林雪萍没有多做停留,走回讲台,手指一划,幻灯片翻到了下一张。巨大的遗传图谱如同一张繁复的蛛网,瞬间铺满整个幕布。细密的连接线和复杂的基因型符号组合,带着沉重的信息量倾泻而下。后排传来轻微的抽气声。
“接下来,综合题,”林雪萍的声音恢复了条理分明的讲解状态,却依然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,“这题失分率,百分之七十一点六。”冰冷的数字撞击着空气。“为什么?”她顿了顿,“对孟德尔定律和伴性遗传的实质理解不透彻!看到X染色体隐性致病基因的标记符号,立刻就断言父亲正常则儿子必正常?”她的目光掠过刚刚在选择题上栽过跟头的江韵华,语速加快,“忘记了传递的链条!母亲携带致病基因,父亲完全正常的前提下,女儿有高达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成为表型正常的携带者!当这个女儿再生育儿子时,儿子有百分之二十五的可能性发病!思维链条必须连贯,信息必须传递完整!断裂在任何一环,结论都是致命错误!”
她的手指快速点在投影的几个关键节点上,声音清晰果断地串联起图谱上各个沉默的符号所代表的命运走向。许清瑶飞快地在一张活页纸上记着,笔尖划过纸张,发出细微急促的沙沙声,手腕紧绷的动作泄露出她面对这信息洪流的紧张感。林雪萍瞥见,补充道:“不要光记符号对应!理解链条的逻辑和概率计算的依据!否则换了任何新的图谱,依然是两眼一抹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