压抑的死寂被粗重的喘息、轻声的喝令和兵甲急促碰撞的铁片声所代替。
本来这次来盐州,每个团特意配发了两门虎蹲炮,只不过白池防守难度较低,三个团长一商量,乌池的二团留下了两门,白池的两门留在了盐州城。
因此,三团的炮营转移起来倒也迅捷,主要是弹药损耗不多,因此,干脆给每个士兵都配发了充足的弹药。
一营的士兵半夜时分就已经借着星光悄悄离开,没有火把,燧发枪挎在肩上微微晃动,腰间的子弹袋里装满了弹药,每个人的屁股后还挂着十来颗手雷。
天微微亮,炮营和辎重营也拔营出发了,士兵几人一组抬着掷弹筒,几十匹骡马驮着炮弹箱和其他物资跟在后面。
沉重的拒马被士兵抬开。刘衍带着骑兵连和警卫连,护卫在炮营和辎重营两侧,向白池方向行去。
刘衍胯下的黑马喷出团团白气,薄薄的晨光勾画出他挺直的、勒紧缰绳的背影。
他的身后,士兵的脚步轻快,马蹄踏碎结冰的枯草。
老鹞子岭。
稀疏的枯枝在风中呜咽,来回摇摆。
张巡裹紧灰黑布甲,半张脸埋进兔毛领口,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。
他伏在岭顶一块斑驳巨岩后,呼吸压到极致。
岭坡下方,三百名背负燧发枪、斜挎硬弩的精锐老卒,紧贴地面,蜷伏在枯草乱石间,如同大地本身的一部分。
视野尽头,那片土黄色浓烟包裹的天空下,便是乌池。
空气里飘过一丝若有若无的、甜腻的血腥气,黏在鼻腔深处。
前方一簇枯黄沙蒿突然微微动了动,一只手从草丛里缓慢举起。
来了。
风声似乎紧了一些。
张巡看见刘衍骑着黑马走在最前,骑兵连和警卫连散落两侧,炮营辎重营紧跟着大队,急急往前走着。
老鹞子岭,是白池和乌池之间唯一的必经险要之处。
刘衍安排张巡提前出发抢占这里,目的有两个。
一是防止被乌池方向的夏军在这里设伏,二是伏击白池方向过来的追兵。
乌池的夏军没有过来设伏,一直在白池和三团对峙的一千党项兵,在发现宋军唱了个空城计之后,倒是赶紧跟在后面追过来了。
乌池,盐仓豁口。
晨光在弥漫的血尘烟雾中被吞噬。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滚烫的碎石刮着喉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