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池的风卷着沙粒钻进箭孔,不时地发出空洞的呼啸声。
空气里飘浮着干涸的血腥气和柴草烧尽的焦糊味,阵地上一片死寂。
白池的两侧是高地,中间是一片曲折狭窄的洼地,只要在两侧高地设置了充足的火力,进攻一方根本施展不开兵力,这也是白池易守难攻的原因。
要不是当时西军突袭盐州,白池的守军被抽一空前往盐州支援,三团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拿下白池。
盐州方向腾起的黑烟浸透,沉甸甸地压过来。
白池高地望楼。
三团长刘衍站在沙土包后,手搭在临时垒筑的夯土工事上,钉着铁掌的牛皮靴踏碎盐碱地上凝结的薄冰。
身形魁梧的炮营营长何富贵爬了上来,眼底布满通宵未眠的红血丝。
党项人在白池的进攻其实并不积极,却不停地骚扰,让人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,神经绷得紧紧的,可像样的攻防战却一次都没打过。
“团长!”他声音粗哑,“呸”地一声,往地上吐出一口浓痰,“真是憋气,又被这些党项狗白白折腾了一宿。”
她那双布满茧子的大手叉在厚实的腰皮带上,红肿的指关节冻裂了几处口子,看了看四周,压低了声音,“韩威那边快不行了,怕是……”
刘衍没有做声,脸上轮廓冷硬,腮帮的咬肌僵硬地凸着。
一串轻快而稳健的脚步从身后壕沟里的木梯传来,一营长张巡也爬了上来。
张巡个头不高,饱经风霜的脸上,被烟熏火燎得黑黢黢的。
张巡越过何富贵,看向刘衍说道:“盐州抽不出人手了。乌池最多坚持到最明晚。”
他停顿半刻,声音斩钉截铁,“乌池失守,去盐州的路就被彻底掐死了。咱们这可就成了一块死地。”
他微微前倾,视线像两枚铁钉,死死钉住刘衍绷紧的下颌骨,“韩威守不住乌池,我们还窝在这土围子里作甚?”
晚风擦过望楼,扯动三人沉重的衣袍。
刘衍深深吐出一口气,“整军!”他的声音冷硬,“埋锅造饭!即刻出发!”
他猛地扭头,扫过何富贵和张巡的脸,“富贵,所有的掷弹筒和弹药全带上!伤兵没多少,也伤的不重,全部跟着一起走。”
何富贵声音沉闷:“得令!”转身离去。
“张巡!”刘衍低喝。
“在!”张巡抱拳。
“带你的人,提前出发,去老鹞岭!”
张巡眼中锐光一闪:“明白!”话音未落,人已转身冲下楼梯,动作干脆得如同冰溜断裂。
天还没亮,白池这座小土城便活了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