帐篷里的牛油灯忽然晃了晃,刘錡喉结滚动,却侧过脸接过军医取来的金疮药,铠甲鳞片刮过毛毡,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敷药时,癿秋疼得浑身发抖,却仍攥着他的手不放。刘錡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凉意,像初春溪水里的鹅卵石。
当军医拿出绷带时,他轻声道:“我来。你先出去吧。”他解开她的中衣,麻布绷带绕过她肩膀时,他刻意放轻力道,却在触及她锁骨时,仍能听见她刻意压抑的抽气声。
他生怕弄疼了她,不安地抬头望去,却见她红着脸,咬着下唇冲他笑,眼里有水光,却固执地不肯落下。
“疼就喊。”刘錡的语气带着不耐,却在绷带打结时,用指腹轻轻按了按敷料边缘,确保没有压到伤口。
癿秋摇头,发丝扫过他的手背:“没事,秋儿不疼。”
帐篷突然安静下来,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,像两株被风吹动的草,明明挨得近,却始终隔着寸许的距离。
包扎完毕,刘錡起身整理铠甲,金属鳞片在火光下泛着冷光。
她望着他转身时被火光拉长的影子,忽然伸手拽住他衣角:“錡哥儿……”
刘錡回头,见她眼睛亮得惊人,忽又黯淡下去:“秋儿……嗯……没事,箭矢无眼,錡哥儿千万当心。”
这话让他心中一痛,眼角见她中衣领口露出一点绯色,像早春枝头的花苞,正怯生生地探出来。
“好了,我得赶紧过去,以后别犯傻。”刘錡的声音放软,却在说完后立刻皱眉,像是对自己的语气不满。
他转身掀开帐帘,山风卷着沙土扑在脸上,身后传来癿秋微弱的应答:“是。”那声音里带着笑意。
帐篷里的牛油灯仍亮着,癿秋肩头的疼痛像潮水般一阵阵地涌来,却抵不过掌心残留的温度,那个总对她保持距离的家伙,刚才替她擦汗时,指尖在她眉骨上停留了一瞬。
她想起第一次见他时,他笑着看向自己,让自己的心漏了一拍,红着脸不敢看他。
此刻,她望着帐篷顶晃动的光影,嘴角仍带着笑。
被他抱在怀里奔跑时,能听见他铠甲下的心跳,那么快,那么烫,那是着急秋儿的伤势。
他皱眉时,眉心会有三道浅纹,像被风吹皱的湖面,那是心疼秋儿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