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诚端起茶杯,指尖在 “守” 字玉佩上摩挲:“将军让在下带句话 —— 若战,是迫于大汗之命,必保江淮百姓不遭屠掠;若和,愿以互市为凭,终老于边地。” 他从怀里掏出块桦树皮,上面用朱砂画着幅简图:“这是虎首堡的布防,将军说,若临安肯信他,可凭此图知其无南侵之心。” 图上特意标出西境的驻军,比淮南多了三倍,暗示萧虎的重心仍在西征。
史弥远盯着图上的朱砂线,忽然笑了:“萧将军这是把刀柄递到我手里?若此图落入徐清叟手中,他定会说你家将军私通南朝。” 张诚迎上他的目光:“将军说,相爷不是徐清叟。” 这句话像块石头投入史弥远的心湖 —— 他确实需要萧虎稳住淮南,好腾出手来对付朝中的政敌,可这份默契,终究见不得光。
“老夫也有样东西给萧将军。” 史弥远从案下取出个锦盒,打开时,里面是卷羊皮纸,“这是临安周边的粮道图,标注着十三处粮仓和运河闸口。” 他指着图上的红点,“萧将军若只是‘防’,此图可助你知南朝虚实;若想‘攻’,它便是破城的钥匙。”
张诚展开羊皮纸,见上面的墨迹新旧不一,显然是多年修订的成果。图末用蝇头小楷写着行字:“若遇急难,焚此图,灰烬拌蜂蜜可解箭毒。” 他抬头时,撞见史弥远眼中的复杂 —— 既有拉拢,也有提防。“将军说,” 张诚将图折成方块,塞进贴身的布袋,“他日若真到那一步,愿用此图换江淮百姓周全。”
舱外的雨突然大了,打在船篷上噼啪作响。史弥远突然问:“萧将军可知,临安城内有多少人想取他性命?” 张诚答:“将军说,想取他性命的人,他都记在账上,暂时没空理会。” 这句话让史弥远愣了愣,随即放声大笑 —— 这萧虎,倒比朝中那些只会空谈的大臣实在得多。
画舫驶回净慈寺码头时,天已擦黑。张诚先下船,混在进香的人群里,腰间的鱼篓空荡荡的,只有贴身的布袋沉甸甸的。史弥远站在舱门口,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,忽然对周忠道:“把那盏官窑瓷砸了。” 周忠不解:“相爷,那是……” “留着是祸根。” 史弥远转身回舱,“今日之事,就当没发生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