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越下越大,王老汉正绝望时,北岸传来马蹄声。三匹蒙古马踏过浅滩,为首的人穿着皮袍,腰间挂着铜牌,正是蒙古百户阿古拉 —— 他奉命巡查边境,处理流民事务。看到渡口的窘境,阿古拉勒住马,用半生不熟的汉语问:“你们…… 要去南边?”
王老汉警惕地后退一步,把家人护在身后。他见过蒙古兵烧杀,对这些 “北人” 本能地怕。阿古拉却翻身下马,解下腰间的水囊递过来:“南边不让进?” 他指了指北岸,“萧将军有令,淮南流民到北岸,分荒地,给种子,免三年税。” 他从怀里掏出块木牌,上面刻着 “流民屯” 三个字,旁边还有行小字:“每户授田二十亩”。
“骗人的吧?” 王老汉的大儿子挣扎着坐起来,腿上的伤口渗出血,“你们北人不就会抢东西?” 阿古拉没生气,反而对身后的亲兵道:“把药拿出来。” 亲兵递过个陶瓶,阿古拉拧开盖子,一股草药味飘出:“这是治刀伤的,涂了就好。” 他把药瓶塞给王老汉,“去不去随你们。北岸的流民屯,已有三十多户淮南人,昨天刚分了麦种。”
雨打在阿古拉的皮袍上,他的眼神很平静,不像说谎。王老汉看着怀里哭饿的小女儿,又看了看南岸依旧横枪的宋兵,牙一咬:“去北岸!要是骗俺们,做鬼也不放过你!”
北岸的 “流民屯” 藏在一片柳树林后,夯土围墙上插着 “屯垦” 的木牌,牌子被雨水打湿,字迹却很清楚。王老汉一家刚进屯,就见十几个汉子在挖水渠,有汉人,也有蒙古人,手里的锄头、铁锹混用,偶尔还比划着交流 —— 一个蒙古汉子指着水渠的坡度,用手比划 “深些”,汉人老农点头,用脚在泥里画出水流的走向。
“新来的?” 一个戴草帽的汉人迎上来,是上个月从濠州迁来的李木匠,“我叫李三,负责给大伙修农具。” 他指着不远处的草屋:“那是给你们准备的,虽然破点,挡雨够了。” 草屋旁堆着几堆麦种,麻袋上用红漆写着 “稻麦混种”,旁边还有个蒙古妇人在筛种子,见了王老汉,咧嘴笑了笑,递来一把炒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