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10 章:暗流未止(盟约背后的各怀心思)(至元四十二年秋?淮河两岸)
北岸望南台的木桌上,萧虎亲手斟满两碗高粱酒,酒液在粗瓷碗里晃出琥珀色的光。江风掀起他锦袍的下摆,露出腰间半露的虎符,青铜冷光与酒气混在一起。“请赵帅共饮此杯。” 他举杯北向,声音借着风势掠过水面,南岸的赵葵正立于船头,手中玉杯盛着江南米酒,遥遥回敬。
两碗酒同时倾入江中的刹那,萧虎眼角的余光扫过南岸 —— 赵葵身后的亲兵虽着常服,袖口却露出甲片的弧度,显然是披甲赴宴。“赵帅带的酒,倒是清冽。” 萧虎放下空碗,对身旁的周显低语,“你看他船舷边的水痕,吃水深了两寸,必是藏了兵器。” 周显点头:“南朝将帅,向来如此 —— 盟约是脸,甲胄是里。” 此时南岸传来赵葵的声音:“萧将军的高粱酒够烈,只盼如将军所言,岁岁平安。” 话里的 “盼” 字,说得格外重。
赵葵返回楚州大营时,暮色已浸黑了辕门。他不等解甲,便召来淮东安抚使:“传我将令,盱眙互市点左近,三日内筑起三座烽燧。” 案上的淮河舆图被他指尖戳得发皱,“第一座守盱山,第二座扼淮口,第三座藏在芦苇荡里 —— 白日举烟,黑夜燃火,互市队的动静,要一草一木都报上来。”
安抚使面露难色:“刚订盟约就筑烽燧,萧虎会不会起疑?” 赵葵从箭囊抽出一支雕翎,箭杆上还沾着淮河的水汽:“他若真心守约,何惧烽燧?去年蒙古人在海州也说‘互市’,转头就夺了盐场。” 他忽然压低声音,“再选五十名善水的死士,扮作渔夫,日夜盯着北岸的船坞 —— 我要知道他们每日造多少艘‘鱼鹰船’。” 帐外的风卷着秋草呜咽,像在应和这未歇的戒备。
临安皇宫的左藏库,禁军正将最后一只虎纹瓷瓶搬入紫檀柜。理宗站在库门前,看着宦官用鎏金锁锁上柜门,锁舌 “咔哒” 声响得刺耳。“这些瓷器,永世不得出库。” 他的声音比秋日的井水更冷,“让后世子孙都看看,蒙古人是如何用这些物件,想压我大宋一头。”
侍立的史弥远轻声劝:“陛下,留着或许有用 —— 萧虎见瓷器未被损毁,或会信我朝诚意。” 理宗猛地转身,冕旒珍珠扫过史弥远的鬓角:“诚意?他称朕为‘贤侄’时,何曾有过诚意?” 他指着柜中瓷器,虎首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,“这虎睛盯着的,是朕的龙椅!” 史弥远默然躬身,退至阶下时,见小宦官正偷偷用布擦拭柜角的灰尘 —— 这满库的瓷器,终究成了皇帝心头拔不掉的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