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们这是要将神圣的忽里勒台,变成瓜分利益的分赃大会!” 萧虎怒目圆睁,狼毫在羊皮纸上飞速疾走,浓重的墨汁如鲜血般在纸上洇开。“想当年太祖立国,每逢忽里勒台大会,诸王需三饮掺着牛血的盟誓酒,共祭长生天,在萨满巫师的祝祷声中,向天地起誓绝不违背公义。可如今......” 他猛地举起新拟的《选储八议》,烛火映照下,上面的字迹棱角分明,“军功一项,必须核验战报真伪,由三位以上随军断事官共同签字确认;治国能力要看税册增减、民生安定;德行如何,当派人暗访民间,倾听百姓心声...... 此八项标准缺一不可,且需郑重写入《大扎撒》附录,成为永恒不变的铁律!”
文书呈至斡耳朵,镇海端坐在太师椅上,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中的玉印,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:“萧帅这是要用汉人的条框,缚住我们蒙古铁骑的铁蹄?忽里勒台向来是强者为尊,拳头大说了算,岂容你在纸上空谈规矩!”
“丞相可知太祖为何能一统草原,成就千秋霸业?” 萧虎怒喝一声,解下腰间虎符,重重拍在案几上,震得案上的笔墨砚台一阵乱颤,“十三翼之战后,太祖在忽里勒台大会上,当众折断违令劫掠百姓的将领弓箭,对着万千部众高呼‘法度为长生天赐下的套马杆,谁若违逆,必受天罚’!如今若不重立规矩,大元迟早会像那曾经不可一世的花剌子模,顷刻间土崩瓦解!”
朝会当日,斡耳朵大殿内外挤满了披坚执锐的宗王和他们的亲卫,空气中弥漫着皮革、汗水与铁锈混杂的气息。贵由大步走上前,腰间的狼首纹银带随着步伐撞得磁石灯架叮当响,他的眼神中满是倨傲:“萧帅那所谓的‘八议’,分明是酸儒们的呓语!我们蒙古的大汗,只需骑着快马,挥舞弯刀,让敌人的鲜血染红草原!何须那些繁琐的规矩!”
“贵由殿下难道忘了,您西征时,为何要斩杀那百名怯薛?” 萧虎沉着脸,展开一块刻满《大扎撒》条文的磁石板,上面的文字历经岁月打磨,依然清晰可辨,“他们劫掠民妇,触犯法典,正是依此处置。若今日弃法度而恃武力,他日还有谁会遵守大汗的号令?还有何威严可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