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爹,天南水势滔天,传统舟船寸步难行。若要运粮救人,非我等研制的那种‘蒸汽龙舟’不可。只是,目前我朝龙舟数量有限,且大多集中于北方运河,远水难解近渴。”柱子指着沙盘上那片汪洋,眉头紧锁。
“不仅如此,”石头补充道,“即便龙舟能至,如何将粮食精准地投送到那些星罗棋布的、被洪水围困的孤岛村庄?传统的官府赈济,层层盘剥,效率低下,怕是十成粮食,能有一成落到灾民口中,便已是邀天之幸。”
“云梦那边,则更是棘手。”铁牛瓮声瓮气地说道,“数百万流民,如无头苍蝇般四处流窜。任何一支运粮队进入其中,都无异于羊入虎口,瞬间便会被抢掠一空。若派大军弹压,又恐激起民变,酿成大祸。”
“最关键的,还是钱粮的调度。”豆子指着一本写满了密密麻麻数字的账册,小脸上满是凝重,“国库虽有存银,但要支撑如此大规模的救灾,依旧是捉襟见肘。如何能用最少的钱,办最大的事,避免浪费,杜绝贪腐,是重中之重。”
每一个问题,都直指此次救灾的核心难点。
每一个,都看似无解。
然而,张大山,听着儿子们的讨论,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。
他的眼中,闪烁着一种早已洞察一切的、运筹帷幄的深邃光芒。
他知道,这场天灾,对于帝国而言,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。
但对于他,对于他所代表的“格物新学”而言,却也是一个……前所未有的、可以彻底改造这个国家,将其推向一个全新高度的……巨大机遇!
当宫里的传旨太监,恭恭敬敬地请他入宫面圣时。
张大山,早已是成竹在胸。
他没有带任何的图纸和奏疏。
他只带上了自己,以及那颗装满了整个时代智慧的……大脑。
……
御书房内,皇帝宁宣宗看着下方,那个虽然身着国公朝服,却依旧带着几分乡野质朴气息的臣子,他那颗因为连日忧劳而焦躁不安的心,竟奇迹般地,安定了下来。
“安国公,”皇帝的声音,沙哑而又充满了期盼,“你……可有回天之策?”
张大山没有立刻回答。
他只是,走到了那副巨大的舆图之前。
然后,用一种平静,却又充满了强大力量的声音,开始了他的……惊天之论。
“陛下,臣以为,此番救灾,若依循旧法,必败无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