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的道,找到了。”
她的目光落在萧遥那双因用力而微微颤抖、修补篱笆的手上,那双手曾握剑斩破虚空,也曾为了护她而血肉模糊。视线只停留了一瞬,便毫无波澜地移开,投向篱笆外更远处,那片被灰雾笼罩、看不到尽头的荒原。
“此地因果已了,”她顿了顿,语气平淡无波,宣告着一个早已在心底完成的决断,“该走了。”
没有不舍,没有留恋,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。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简单事实。
萧遥的动作停了下来。他慢慢直起身,手中那根刚削好的竹竿还沾着新鲜的木屑。他转过身,面向篱笆外的女子。
这一刻,他脸上那层因虚弱和休养而刻意维持的平淡慵懒,如同被风吹散的薄纱,悄然褪去。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深处,有什么东西沉淀了下去,又有什么东西清晰地浮现出来。他第一次,以一种近乎庄重的目光,认真地、长久地注视着眼前的凌清雪。
她的变化如此彻底,又如此自然。曾经那柄锋芒毕露、却也易折的冰雪之剑,在道基尽毁的绝境熔炉中,在生死边缘的极致淬炼下,终于完成了最终的蜕变。碎掉的是旧日的桎梏与迷障,涅盘而生的,是真正属于她凌清雪自己的“自在道心”。不再为太一仙宗的荣耀所困,不再为情丝爱恨所缚,甚至不再执着于剑本身。剑只是她表达“自在”的途径,心之所向,剑之所往,无拘无束,只求本心通明。
这份蜕变,他看在眼里。从她气息开始缓慢恢复,从她眼神一点点沉淀出这种近乎神性的平静时,他就知道,那个需要他时刻看顾、甚至不惜以命相护的凌清雪,已经彻底成为了过去。
萧遥随手将竹竿靠在歪斜的篱笆上,拍了拍沾满木屑和尘土的手掌。这个简单的动作,带着一种卸下某种无形重担的轻松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