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时候了。
这个念头在她心中清晰浮现,如同冰湖上投下的一颗石子,瞬间漾开一圈明悟的涟漪,随即又归于绝对的平静。
她转过身,目光落在院子另一头那个身影上。
萧遥斜倚在一张吱呀作响的破旧竹躺椅里,身上盖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旧衣。他闭着眼,似乎在小憩。那头在时光坟场被强行斩去寿元而染就的刺目白发,随意地散落在肩头和椅背上,在灰蒙蒙的光线下,像一捧失去温度的雪。他的脸色依旧带着一种透支后的苍白,气息沉敛,如同深潭古井,难以窥测深浅。唯有胸口极其缓慢而微弱的起伏,证明着这具躯壳里依旧蕴藏着令天地忌惮的生机。
凌清雪步履无声,如同踏雪无痕,走到躺椅前几步远的地方站定。她没有刻意收敛气息,但那份新生的“自在”意境,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无比和谐,仿佛她站在那里是天经地义,与这院落的每一寸土地、每一缕空气都达成了微妙的平衡。阳光穿过灰霾,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淡而朦胧的光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