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爱卿可知,三皇子余党还在京中蛰伏,北戎细作未清,影阁刚换了新主,正是用人之际。"他指节重重叩在密报上,那声音沉重而有力,"你当年跪在朕面前说'愿为陛下披荆斩棘',如今倒要卸甲归田了?"
沈清歌悄悄攥紧袖中帕子,那帕子触感柔软,却被她攥得有些变形。
她看见皇帝鬓角新添的白发,那白发在晨光中格外刺眼,看见萧煜喉结动了动,听见他声音放软:"陛下,臣替您挡过十二箭,熬坏了三副肺,影阁的暗桩埋遍九州,赵将军的兵书倒背如流。"他伸手将沈清歌拉到身侧,"可臣也是人,想在她熬药时搭把手,想在她扎针时替她擦汗,想...看她在江南医馆的檐下种满芍药。"
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,赵将军那身玄甲在廊下闪了闪,玄甲在微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。
这位跟了萧煜十年的虎将,性格豪爽,与萧煜情同手足,此刻他直接掀帘而入,铠甲相撞发出清响,那声响仿佛是他坚定决心的号角:"陛下,末将愿接影阁与北境军权!
末将虽不如萧阁主智谋,但保准把京中鼠辈扫得干干净净,北戎蛮子连雁门关的草都啃不着!"
皇帝盯着赵将军涨红的脸,又转向萧煜:"你举荐的人,朕信。
但...你当真舍得?
影阁是你一手带大的孩子。"
"影阁不是孩子,是把刀。"萧煜望着窗外初开的桃花,那桃花娇艳欲滴,却也带着一丝脆弱,"刀该在该用的时候出鞘,也该在该收的时候入鞘。"他侧头看向沈清歌,眼底漫开温柔的光,"臣这些年,把该亮的刀锋都亮过了,现在...想做块守着药炉的顽石。"
沈清歌觉得眼眶发热,那热度仿佛要将她的泪水逼出。
她想起昨夜萧煜拆她珠钗时,指腹还沾着血,却轻得像怕碰碎晨露;想起他在喜房里说"等成了亲,我们就去江南",那时窗外的夜枭啼声里,藏着他没说出口的疲惫。
皇帝突然笑了,笑声里带着几分无奈:"你这张嘴,倒比当年更会说了。"他从龙案下取出个檀木匣,推到萧煜面前,那檀木匣触感温润,带着一股淡淡的木香,"这是朕当年登基时,先皇赐的免死金牌。
如今转赐给你...也算朕对当年乱葬岗那桩旧案的补偿。"
萧煜垂眸,匣中金牌泛着幽光,那幽光神秘而深邃。
他想起十二岁那年雪夜,他在乱葬岗啃冻硬的炊饼,是个穿龙纹暗卫服的人扔给他半块烤红薯——后来他才知道,那是微服私访的太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