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记重锤,几乎在同一时间,狠狠砸在了小院里所有人的心口上。
省城伸下来的黑手,地方冒出来的地头蛇,还有那远在天边、根本摸不着的生产线。
每一个,都是一道足以压垮他们的天堑。
刚刚被陈敢点燃的那股子野心火焰,此刻像是被一盆冰水迎头浇下,只剩下呛人的黑烟和一片冰冷的死寂。
“他妈的!”
虎爷手背上青筋暴起,一拳砸在石桌上,震得茶杯乱跳。
“这他娘的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!”
王豹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,他混了这么多年,第一次感觉到这种深入骨髓的无力。
对手不是街面上提刀的混混。
而是藏在暗处,用权、用钱、用规矩编织罗网的猎人,让你有力气也使不出来。
猴子一屁股坐在地上,抱着脑袋,嘴里反复念叨着:“香港……那得怎么去啊……完了,全完了……”
院子里,一片哀鸿遍野。
陈敢没说话。
他只是拿起那只小巧的录音机,又按下了播放键。
刘秘书那居高临下的声音再次响起,在绝望的院子里,显得格外刺耳。
陈敢听着,脸上却慢慢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。
他关掉录音,站起身,环视了一圈自己这些已经失了魂的兄弟。
“怕什么。”
他的声音不大,却像一把铁锤,重重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。
“墙要倒了,我们把它扶起来就是了。”
他看向王豹。
“那个刘麻子,什么时候要见我?”
“今晚,鸿宾楼。”王豹下意识地回答,随即反应过来,“大哥,这孙子摆明了是省城那伙人找来的狗,故意狮子大开口,这钱绝对不能给!”
“给。”
陈敢吐出一个字,斩钉截铁。
他又转向虎爷。
“去银行,取五万块现金,一分不少,装进箱子里。”
众人全都懵了,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陈敢却没有解释,只是拍了拍猴子的肩膀。
“天塌不下来。”
“先把饭吃了,吃饱了,才有力气跟他们接着斗。”
……
夜。
鸿宾楼,金华最好的饭店。
最大的包厢里,一个满脸横肉,脖子上戴着金链子的男人,正翘着二郎腿,一只脚踩在椅子上。
他就是刘麻子。
他嘴里叼着烟,正跟手下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吹嘘着自己的威风,满桌的鸡鸭鱼肉没动几筷子,酒倒是喝了不少。